16.第十六章 温情似水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潘凤临是个品性高洁的正人君子，见华瑶常以财帛接济卫国公主府，便知她与自己属于同一种人。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更发现华瑶公主有着不同与他人的沉着睿智，心中对她十分敬佩。且他在朝中无权无势，为今只与华瑶公主有些交情，怎能不动这点心思？在大晋朝，也有不少有才之士是由公主推荐给皇帝的。所以，依靠公主上位这件事并不显得龌龊，甚至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潘凤临猜测华瑶公主心有顾虑，但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此次会试有关仕途，无论如何也要让华瑶成为这次的科考主持。把眼睛觑向殷红南，希望他能站出来说两句。

　　殷红南被盯住片刻，知道了他的意思。脸上挂着的神色好像十分不乐意，半晌才认真地看向华瑶：“公主既为江山社稷着想，就应该有始有终。在下与潘兄可都仰仗着公主能公平公正地主持大局。”

　　华瑶拨弄着拇指上翡翠扳指，神色复杂，心中却是乱成一团。怎么感觉有点像逼宫呢？好像自己不答应，这两人就要把自己全身上下给鄙视个遍似的。

　　这架势还真有点像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

　　“本宫何德何能？呵呵。”华瑶酝酿半天，漫不经心地甩出一句电视剧里邪恶女配经常使用的台词。

　　潘凤临见华瑶并不十分反感，跪地请求道：“在下请公主主持科考。”

　　华瑶清了清嗓子，叹了口气：“不是本宫想主持就能主持的啊。这总还得看皇上的意思，是吧？”

　　潘凤临胳膊肘子推了推殷红南，然后一阵挤眉弄眼。殷红南想了想，说道：“在下看此事并不难办。公主可主动向皇上索要。”

　　华瑶回宫的时候就在想，自己和潘凤临、殷红南的结盟算不算是结党营私？猛然甩头，肯定不是。他们谋的是公平公正的氛围，而不是谋财害命。在她的主持下，就算与潘凤临、殷红南有交情，也还是不能走后门的。

　　还没走到忘忧宫的门口，莫寒就出来迎接了，见了华瑶，忍不住说道：“公主这几日总是出宫，太后和皇上那边传召了几次，都见不着人。”

　　华瑶出门一般不会带莫寒，一是不信任，二是总得有个大宫女守着忘忧宫。莫寒也知道公主的心思，只得在心底里怨声叹气，后来的总是比不过自家带来的。

　　这话语明显带着埋怨，碧楚身为忘忧宫首席大宫女，听了这话脸上不悦。莫寒不过是一个宫女，就敢这样跟公主说话，实在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但见华瑶公主一脸释然，并不气恼，自己也不好发作。

　　华瑶笑了笑，问道：“太后和皇上都传召本宫了？”

　　莫寒垂首回道：“太后闲来无事，邀请公主去下围棋。奴婢回说公主出宫去了，太后便说罢了，隔日再来不迟。皇上也传召过公主一次，说是有要事相商。请公主回宫后立刻觐见。”

　　华瑶听了，赶忙下了步辇。回宫内梳洗一番，换了一件鹅黄色撒花烟罗衫，就到麟趾宫觐见皇帝。

　　没想这皇帝不在，寝宫内只剩下几个守门的太监和宫女。一问都摇头三不知。华瑶只好打道回府，反正隔得近，也不坐步辇了。就带着碧楚和蓝莲、以及西门元郎三人默默往回走。

　　才走了一刻，没想到刚好遇到华照的御驾。华瑶等人赶忙跪迎，口呼“万岁”。华照亲手将华瑶扶起来，闻到华瑶发髻上的清香，暗自诧异，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香？”

　　“回皇上，臣妹极少在发上抹香的。可能是昨个儿沐浴洗头的时候留下的，气味还未散。”华瑶闻不到自己的头发味，心想就昨晚用了纯天然的皂角洗头，肯定就是皂角味了。

　　华照觉得不对，又凑近闻了闻，面色严肃：“这香气朕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回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面上有了狐疑之色：“你见过殷丞相了？”

　　殷丞相是没见过，倒是见过他的儿子了。华瑶猛然想起殷红南身上有种娘胎下带来的异香，凡是坐过的椅子，用过的茶杯都会留下他独特的香气。这几日与他呆得久了，身上可能有了他的气味。

　　刚倒下一个宁国长公主，又站起来一个华瑶孝公主。华瑶心知不妙，脑海早已闪过无数托辞，不过须臾间已经拿定主意：“皇上，臣妹并不认得殷丞相，只是前些日子在梅园里救了殷丞相的嫡长子殷红南。因此，这几日才与他走动了一些。皇上请放心，臣妹只是与殷公子交情一般，不过往来做些诗词歌赋罢了。”

　　因说得急了，言谈间华瑶眸光点点，娇喘盈盈，脸颊泛红，端地一个美人儿态。

　　华照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误会了她的意思。话锋一转，道：“你喜欢他？”

　　华瑶险些气窒，只冷冷道：“臣妹不喜欢他。”

　　这时华照探出一只手，往华瑶额头上一放：“都这么烫了，还想骗朕？朕也十分赏识殷红南的为人和才华，但他也只是仅能刚刚配得上我大晋国的华瑶公主。”

　　华瑶红了脸，华照这张熟悉万分的脸又在她眼前晃荡了，而且还隔得这么近。很自然地让她又想到那条臭鱼。

　　华瑶不仅苦笑，是不是早该忘记那条忘恩负义，有了工作忘了媳妇的邋遢臭鱼？自己也很可能回不去了，还想他做什么呢？华遥遥，你的幸福应该在这大晋国内，你要忘记以前所有的一切。

　　“皇上，臣妹真的不喜欢殷红南。”华瑶觉得憋屈得很。忙撇过头，让华照的手掌尽快脱离自己的额头。

　　华照很自然地收回手，轻声笑道：“你骗不过朕的眼睛。”

　　这，这皇上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华瑶退后一步，很自然地和皇上拉开了距离，毕恭毕敬地说：“臣妹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不成皇上想帮妹妹做媒？皇上的心意臣妹心领了，臣妹有驸马一人足矣。”

　　华照瞧见华瑶促狭的模样，陡然大笑起来：“要是皇妹你真的在意司徒炎，也不会几个月不写一封信给他。甚至连司徒驸马的信，你看都不看一眼。”

　　华瑶大吃一惊，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些？司徒炎的确写过几封家书，她连看都没看，就让碧楚直接拿去厨房当柴烧了。可皇上又没长着一双千里眼，怎么会看到忘忧宫里来。除非……

　　碧楚和蓝莲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莫寒身上。莫寒一脸平静，垂头弓腰的样子，看不出她的内心波动。

　　“臣妹就算对司徒驸马有所不满，也会从一而终。这就是为妇之道。”男人啊，华瑶是真的不敢再沾攀了。虽然自己爱看帅哥，但要真的像宁国公主和新城公主那样，她是接受无能的。

　　华照淡淡笑了笑，只轻声说道：“身为华家公主，你大可不必跟妃嫔一样。”

　　华瑶望着这具身体的哥哥，也笑了：“臣妹谨遵皇上的教诲。”

　　“皇族就该有皇族的样子。朕就见不得你受委屈。”

　　华瑶有一阵子的愕然，听这把声音就知道皇上说的是真心话。皇上这是鼓励自己收养男宠？这，这也太开放了吧……

　　“皇上，臣妹听莫寒说皇上有要事与臣妹相商。外头风大，不如进殿再谈，可好？”站了许久，华瑶觉得身子骨都冻僵了。这华照要是真疼爱皇妹的身体，早就该请进殿里了。

　　华照对着一干人等说：“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吩咐不得入殿。”说着过来拉华瑶的手，“瑶瑶的手这样冰冷，到朕这里来取暖。”似乎没瞧见华瑶脸上的惊愕和闪避之色，抓住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袖子里塞。

　　华瑶与他肌肤相亲，脑海中又闪过许多与余泽熙相处的画面，登时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纵然穿越了时空，还是忘不了那只臭鱼……

　　“瑶瑶怎么哭了？不用这样感动，朕是你的皇兄。”那厮自顾自地把华瑶往殿里拖。

　　华照将华瑶放在暖阁里的雕龙凤呈祥紫檀大床上，取过一条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褥给华瑶披上。又拿来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手炉，放在华瑶的手上。自己搬来一张梨木镌花椅，随便拿了个软垫坐了。

　　华瑶幽幽回过神来，止不住地掉眼泪：“皇上，臣妹一时失态，请皇上不要见怪。”

　　华照手捧着和田白玉茶杯，郑重其事地说：“瑶瑶，朕看出来了，你每每望着朕的脸出神。那神情不像是看着自己的哥哥啊。难道你对朕……”

　　华瑶心咯噔一跳，靠，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臣妹只是许久没见过皇上，所以想多看几眼。”这理由虽然有点跛脚，但好歹也是个理由。

　　华照一副释然的模样：“那就好。”

　　华瑶也很释然，看来华照对自己并没有非分之想。是自己想多了，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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