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皮皮
陈澈最后还是没憋住，在结束一天的课之后，一边往学校外面走，一边给顾哲航打电话。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我觉得挺尴尬的。”陈澈挠挠头。
“嗯，那个男的撩同级女生的手段有点low。”
陈澈笑出声：“我也觉得，那些套路我之前就在微博上看过一遍了，现在居然真的能碰见，真的很神奇。”
“是挺无聊的，你也知道，跟这种人讲话完全是在浪费时间。”顾哲航拎着购物袋回到家里。“你应该在看出这人想故意套路你的时候就删好友，没必要等到之后那群智障来质问你。别给她们脸，这种人给个台阶还会顺着往上爬的。”
“也不能算是质问吧，就是觉得语气挺不友善的。我不喜欢别人这样跟我讲话，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这种人在我这里统一被归为‘不需要继续交流下去的人’那一类。”
顾哲航的爹妈从网球场回家，保养精致的中年女人一进门就喊了一声：“咱皮皮也在家呢？”
顾哲航眨巴眨巴眼睛，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瞬间笑喷之后，嫌弃地瘪嘴。
“那是你妈妈？”陈澈笑得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哪。
“是啊。”
“你为啥叫皮皮？”
“小时候最喜欢的是皮卡丘，家里堆了很多皮卡丘周边，然后我妈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顾哲航冲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在和谁打电话？不是做饭吗？”女人好奇地凑上前。
“你儿媳。”顾哲航扭头，淡定地看着亲妈。“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喊的那句小名让你儿子在你儿媳面前丢了个大人？”
“你又没跟我说过你现在的情感状态到底是单身还是热恋还是已婚。”女人冷哼一声。“那次吃饭的时候记得不？你一脸苦瓜相，吓得我还以为你丧偶了呢，结果支支吾吾说你车被刮了老长一道。害我瞎担心一场，臭小子。”
“你还知道那是瞎担心一场啊？”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儿媳是已经进门了的还是马上要进门的？还是八字刚刚有一撇的？”
“你觉得是哪种情况？”
“我觉得是八字已经写完了，就差跟你娘老实交代的那种情况。”
“哟，挺聪明的。”
地铁上偶尔有人注意到那个站在站在角落里满脸通红的女生，只是笑一下，然后别过视线。
陈澈都快疯了。
你们有钱人的交流方式真是一股清流，之前还以为顾哲航他们家也跟那些国产电视剧里那样在乎什么“门当户对”呢，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她过去甚至还觉得顾哲航的妈妈在知道她的存在后，也会像小说和电视剧里那样直接掏出支票然后酷酷地说一句“给你五百万立刻离开我儿子”。
啧，曾经她还很认真地想过，如果有朝一日真的碰到这种情况的话，她应该怎么处理。以她这怂怂的脾气，肯定拿了支票就立刻乖乖滚蛋——开玩笑的，顾哲航对不起。
所以这家人还是很可爱的嘛。
“行吧，现在也交代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家进门？我好安排安排。”
“我结婚肯定会通知你的。”顾哲航扬起嘴角。
“你敢不通知我？”
“也不是不可能，比如要是你这气势汹汹的把人家吓到了怎么办？你未来儿媳被你吓出心脏病，我还能让你去参加婚礼？免了吧，钱到了就行，人可以不用来。”
“臭小子，信不信我原话转达给你爷爷？”
顾哲航立刻乖乖闭嘴。
陈澈大概明白了。
所以顾哲航的软肋是他爷爷？之前好像也听他说过，他没有在高中一毕业就跑去意大利的原因就是爷爷不乐意，非要逼着他在家里的公司工作个两年。他为了不惹爷爷生气，也就听话地照办……
顾哲航是很孝顺的人呐。
“现在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你请不请我去你的婚礼？”
“请请请，你打算坐在哪？我把你安排坐在神父身边行不行？”
“你就继续皮，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傻儿子。”女人在他脸上拧了一下，笑着抱住他的脖子。
“注意形象谢谢，你现在的姿势要是被你儿媳看见估计得吃醋。”顾哲航直接躲开妈妈的拥抱，指了指手机。“我提醒你一下，现在还是通话状态，你刚刚喊我小名就已经让她听见了，现在还打算继续让人家吃醋？宇宙第一醋王你惹得起么？”
陈澈在心里呵呵了这人无数句。
——谁他妈宇宙第一醋王！动不动就打翻醋坛子的人明明是你自己好不好！为什么要甩锅到老子身上！
“还在打电话啊？我都差点忘了……让我跟人家说几句呗？太后娘娘想问问情况，聊聊家常什么的。”
大橙子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抓紧手机。
——妈耶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话题突然就转移到她身上了？
“问什么问？要是你跟你整天看的那狗血韩剧一样掏张支票出来让人家离开你儿子怎么办？你是想你儿子皈依佛门还是离家出走？还太后娘娘，给你能的。”
陈澈差点再次笑喷。
顾哲航牛逼，这人怎么这么逗啊。
“不会的，我工作以来还没签过支票呢。人家韩剧也是与时俱进的，现在随便甩五百万支票的桥段已经落伍了。”
“那指不定你跟人家交流之后就突然解锁了签支票这个技能呢？”
“支票本在你爸手里。”
“你自己也有支票本谢谢，就放在你梳妆台第二层第一个抽屉里。别以为本人小时候只玩皮卡丘，家里上上下下什么东西放在哪儿我都清楚得很。”
女人一下子没了声。
“行了赶紧跟我爸出门继续溜达去，我这还在做晚饭，别杵这儿影响我。”顾哲航嫌弃地摆摆手。“快走快走。”
“切，晚上吃什么？”
“炒菜做饭啊，还能吃什么？你想吃什么？”
“家里还有牛排吗？想起来咱家好久没吃牛排，突然有点馋。”女人好奇地打开冰箱。
“您也真是神人，我今天正好买了。”
“那行，晚上吃牛排，别炒菜了，还省得麻烦。我刚打完网球累着呢，和你爸出门散步放松一下，回来的时候要吃到晚饭。别光顾着跟我儿媳聊天啊，记得做饭。爸爸要七分，我要九分。”
“知道了，话怎么这么多。”
等到电话那头彻底没了中年女人的声音，陈澈才敢笑出声。
“笑什么？怎么那么开心？”顾哲航戴上AirPods，把手机扔在一旁。
“才知道你家的交流方式是这样的。”陈澈愉快地晃着。“你妈妈真的好可爱。”
“你可能会因为这句话获得我妈无限的好感。”顾哲航幽幽地接话。“她可能一辈子都没听几个人夸过她可爱。”
“为什么啊？”
“你是没见过这人变成女魔头的时候。”顾哲航冷哼一声。“本人的脾气大概完全遗传了这位女士。”
“切。”
这人的脾气现在看来也没多大，顶多就是嘴毒而已，不过……
“你真的那么喜欢皮卡丘啊？”
“陈澈。”顾哲航气得叉腰。“不想活了？”
“不不不，想活想活，我就是问一下嘛。”陈澈笑嘻嘻地回。“真的喜欢皮卡丘啊？”
“我骗过你？”
陈澈笑喷。
没想到大佬也有这么有童心的时候！脑补一下小小一只的顾哲航坐在满是皮卡丘公仔的地方，想想就觉得好可爱啊！
之前这人还说她买公仔是三岁小孩子，呵，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现在还有多少皮卡丘在家啊？”陈澈贱兮兮地笑。
“我那些都已经拿去送人了谢谢，别以为能套路到我，你智商不够。”
“啧。”
“啧什么啧。”
“周末我想去公仔店看看，海神波塞冬大人需要我帮带一只皮卡丘吗？”
“陈澈！”
被点名的人笑得差点又坐过站。
两个人一直吵到陈澈拿出钥匙打开家门，挂掉电话之后，大橙子笑着去准备自己的晚餐。
越想越觉得可爱，海神那么大佬的人居然喜欢皮卡丘，小名还叫皮皮？
哈哈哈哈哈。
今天一整天下来的坏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睡前，陈澈刷到了顾哲航新发的微博。
【@Hiicent：-】
因为要庆祝游戏注册用户刷新同类型游戏的记录，所以这张配图依旧是海莉娅和莫斯托。只是这次海莉娅小姐姐换上了皮卡丘配色的连体衣，莫斯托的搭配有点像之前海神发自拍的那一套学长风。
陈澈评论了整整二十九个“哈”，顾哲航立刻回复了一个“哦”，还有一个公式化的微笑emoji。
围观群众一脸懵逼。
【@小苏打滴打滴打：不是…………谁来解码啊，这两人在说啥】
【求一位靠谱的课代表（小苏居然也不知道吗】
【橙子在笑啥？？？】
【又是什么好笑但是我们不理解的梗吗】
【好奇心都快炸了我靠，今天不知道这个好笑的梗我睡不着啊！！！！】
【表白wuli海莉娅小姐姐和莫斯托小哥哥！两个都抱走了！】
……
顾哲航真的越来越想立刻回到她身边去了，尤其是在焦灼到根本睡不着的时候。
在她身边的这一个多月，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抱着她睡，几乎每个早上醒过来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现在身边突然没人了，那种突如其来的惶恐与不安占据了他的整颗脑子。
虽然计划是在家里呆一周，但是完全不知道会不会临时改变。
很烦躁。
简单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星期，陈澈每天都在这套房子和学校来回跑，跟那些室友的交流也仅限于帮她们占座。
室友们起初还想跟着陈澈去看看她晚上到底去了哪，后来发现并不能跟得上她，只能放弃。
陈澈早上出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楼下好像有人。下意识走到楼梯边往下看，两个拖着超大号行李箱的人映入眼帘。
等等……顾哲航亲戚？好像是去日本进修……
卧槽回来了？
被楼下的人看到的时候，大橙子吓得差点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重新扶着楼梯扶手站稳，弱弱地走下楼。
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似乎带着别样的气质，有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冷和孤高。身上的衣服是和风的，穿上之后显得人更加精神。
陈澈记得顾哲航说过，这家人好像年纪已经不小了。那现在这么精神矍铄的……是挺让人羡慕哈。
“你是陈澈？”男人首先提问。
陈澈点点头。
女人笑着开口问了一句什么，大橙子愣了一秒，立刻接话。
三个人同时沉默。
大橙子被自己和这位女士吓到了。
等等……刚刚说的是日语？！
“那孩子好像说过你会日语。”男人微笑一下。
陈澈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哲航没跟她说过他还有个日本籍亲戚啊……
“你先回去上课吧，我们晚上去接你放学。”男人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不……不用接了，我……”陈澈尴尬得舌头差点打结。
“没事，那孩子说了你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到这边住，今天回来的时候他还跟我们说你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我们到时候过去接你，晚上一起吃个饭吧。那孩子好像也该回来了，正好一起吃。”
陈澈一下子没能消化这些信息。
哈？晚上一起吃饭？顾哲航会回来？我的苍天老娘舅二姑三大爷。
“要不我们先送你去学校上课吧。”男人看了一眼手表。“也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把车钥匙放在原位上。”
陈澈突然回过神，急急忙忙地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学校就好，小区那个地铁站能直达。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差点把中文和日语混着说。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我们收拾一下屋子。楼上需要叫钟点工阿姨过来收拾吗？”
“不用不用，我昨天晚上拖了地，把柜子都擦了一遍。”陈澈挠挠头。
跟两位礼貌地道别之后，陈澈走进电梯。坐在回学校的地铁里，大橙子像是经历过什么惊天大事似地拍拍胸口。
太可怕……啊不，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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