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皇上哟

　　华瑶自己也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既然她们都说是，便是了。款款起身，向高台上的二位领导行了一礼：“谢皇后娘娘挂记。”

　　皇后饶有兴致地望着华瑶，笑道：“本宫刚才还向皇上请教，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皇上说既然也是你生辰，不可厚此薄彼。华瑶公主，你极少出得门来，今日一见，本宫很是高兴。本宫今日收了不少好礼，却未备下你的，不免失礼了些。你说吧，喜欢哪样，本宫送了你做贺礼。”

　　这皇后为了显示自己体恤万民的胸怀，把华瑶拿出来做个示范点，可谓心思缜密。皇帝听了，笑眯眯地看着。

　　华瑶刚想拒绝，桌底下有只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红珊瑚，红珊瑚。你可不要说错了啊。”司徒炎显得比她更紧张。

　　华瑶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颔首说道：“皇后娘娘，我家驸马说想要你的红珊瑚。”

　　司徒炎心猛然一窒，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公主这是把他拖下了水啊。她是公主，今日又是她的生辰，向皇后开口要红珊瑚是心安理得。可一但供出是自己想要，那情况可就不同了。

　　毕竟做了几个月驸马，司徒炎不至于太捉襟见肘。立刻反应过来，离席跪地，磕了个头道：“皇后娘娘，微臣只不过是在私底下与公主提到过红珊瑚，想不到公主竟然上了心。公主这样说，委实非微臣的本意。且红珊瑚是皇后娘娘钟爱之物，微臣福薄命浅，凡体肉胎，实在消受不起。怎么会觊觎这价值连城之物呢？”

　　皇后掩口笑道：“不过是区区一座红珊瑚，既然将军抬爱，本宫就送给你们了。”

　　司徒炎低埋的眼睛亮了一下，不过一瞬又恢复平常，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皇后娘娘，微臣不敢。”

　　皇后一开始还觉得这两口子有趣，不过司徒炎的表现很快就令她失去了兴趣，脸上便掠过一丝不耐烦，但声音还是那么娓娓动听：“将军是瞧不起本宫送你的礼物么？”

　　司徒炎身子一抖，立刻缩成了一团，侧目悄悄看华瑶，你倒是出来为我说一句话呀。可华瑶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把他当成透明。司徒炎急了，只好道：“皇后娘娘息怒，微臣，微臣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表情略松，笑道：“将军不可如此见外。今日只不过是借生辰之由让一家人聚一聚。这宫里人虽多，但与本宫同月同日生的只有华瑶公主一个。所以本宫记得。从身份上看，华瑶还是我的小姑子，将军是我的妹夫。”

　　司徒炎连连点点，拍起了马屁：“皇后娘娘亲切待人，一点架子也没有。微臣敬皇后娘娘一杯。”说着端起旁边的酒杯，自己先一饮而尽。

　　皇后笑了笑，迟疑了一会儿才喝了一杯。司徒炎这才松了口气。考验终于过去了。今晚不但得到了红珊瑚，而且他在朝中的地位将大大地提升。

　　回到华瑶身边，司徒炎把刚才华瑶的见死不救抛到了九霄云外，反倒觉得华瑶顺眼许多。双颊泛红，半醉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望着华瑶，迷离挑逗。华瑶当没看见，埋头吃菜。卫国投来欣慰的眼神，华瑶对着她笑了笑，然后不再说话。这场热闹的宴会直到午时三刻才结束。司徒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华瑶赶紧让人把他送出宫了。因皇后娘娘指明是家宴，所以方才华瑶也不好提驸马要去边关之事。皇上早就退席了，今日岂不是无功而返？

　　华瑶最后一个离席。一瞬别人看她的眼神恭敬了许多，想是皇后在席上提了她的缘故。碧楚上前，说步辇准备好了。蓝莲上前，扶着华瑶离开。徐常宁跟在皇后的大部队后探头探脑，见华瑶要离去，立刻见风使舵，上前道：“公主，这天黑路滑，公主带的又都是女眷，奴婢派几个机灵点的内侍送公主出宫吧。”

　　华瑶还要解决驸马之事，想到一群人跟着不便，就说：“谢公公的好意。当今天下海晏河清，歌舞升平，宫里离我的府邸又近，不过半个时辰脚程，出不了什么事儿。现在天色已晚，公公还是早点回宫休息。”

　　徐常宁也不坚持，把拂尘往胳膊弯里一扬，道：“那奴婢就告退了。公主，你慢走。”说罢，躬身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走了。

　　华瑶带来的另一个侍女蓝莲见华瑶迟疑，问道：“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华瑶搭了蓝莲的手，往皇后离去的方向望去，说道：“碧楚，你去打听一下，皇上现在何处？”

　　“奴婢遵命。”碧楚也算宫里的老人了，所以打听消息对她来说并不难。不过一刻，碧楚就回来了。

　　“启禀公主，皇上现在紫宸殿。说是喝了一些酒，已经睡下了。”

　　哎，回去还是要面对那个烦人的驸马。华瑶皱了皱眉，不情愿地上了步辇。但是她还是想去碰碰运气，便命人绕道往紫宸殿的方向走。步辇行得平平稳稳，走到紫宸殿时，见里面还亮着灯，又让碧楚去打探。碧楚小心翼翼地走到紫宸殿门口，见守门的是与自己熟络的小太监西门元朗，当即轻松不少。走上前行了个礼，小声问道：“西门公公，皇上可歇息下了？”

　　西门元朗见是碧楚，笑道：“原来是碧楚姑姑。姑姑，我只是个守门的小黄门，皇上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碧楚褪了一个玉镯交到他手中，西门元朗连忙推辞：“姑姑使不得，被王公公知道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二人正在互相推让中，王惜福走了出来，轻声喝道：“小元子，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消停消停！”

　　碧楚的镯子正要推过去，西门元朗受了惊吓，也没接住，镯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不单是碧楚，连西门元朗和王惜福的脸都绿了。

　　“哼，惊扰到圣上，你们就等着挨板子吧。”碧楚和西门元朗还在发愣中，王惜福气呼呼地甩了甩袖子，正待回屋里探查皇上的动向。可巧，一个黑影走了出来。

　　三人瞳孔紧缩，齐刷刷地跪下，大气也不敢出。那黑影踱到门口，睡眼惺忪，嗓音带着一丝慵懒：“王惜福，外头吵吵嚷嚷的，出了什么事？”

　　王惜福毕竟是块老姜，很快恢复了镇定：“回皇上，是华瑶公主跟前的侍女碧楚和小元子在互相推让一个镯子，以此惊扰到皇上。”

　　皇帝看到地上的碎玉，已经明白过来：“可是碧楚要向小元子打探朕的消息？”

　　王惜福偷偷瞧了碧楚一眼，道：“回皇上，正是如此。”

　　碧楚把头埋得低低的，心中忐忑难安。没想到事情没办成，反倒惊扰到皇上。不知要接受何种处罚？西门元朗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刚调到皇帝寝宫不久就出了这事。别说高升了，就是能不能挨得过今晚都是个问题。

　　二人都静静等待着皇帝的发落。虽然碧楚沉稳些，西门元郎年轻些，但二人都很害怕。这种濒临判决的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

　　皇帝只幽幽道：“既然碧楚来了，华瑶也该到了。王惜福，叫华瑶进来。”说罢，转身回了屋内。

　　“奴婢遵命！”王惜福从地上爬起来，摇了摇屁股。碧楚和西门元郎面面相觑，还在云里雾里，皇帝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们？

　　王惜福轻声咳嗽了一声：“碧楚，小元子，这次算你们走运。皇上心情好，也懒得罚你们两个。碧楚，叫华瑶公主面圣吧。”

　　碧楚回过神来，起身向王公公福了福身，转身退了。回到步辇旁，见公主半合眼眸假寐，上前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华瑶心里暗自诧异，这皇帝转了性子了？记忆里的皇帝可是残暴不仁的昏君啊。戕害大臣，抢兄弟老婆，稍不如意就要打要杀的。来见皇帝之前，她还忧心忡忡，担心自己即将面对一个夏桀商纣王似的暴君。可如今皇帝这样的好脾气表明，要么是皇帝心情太好，这次饶恕了他们两个，要么就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岔子。这样也好，倒是省去了许多担忧。

　　华瑶第一次迈进皇兄的寝宫，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她是个宅女，平常除了埋头编程外，很少与人接触。所以面见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时，华瑶就觉得有点像面对自己企业的最高BOSS。

　　他是她的皇兄，不用三叩九跪。华瑶款步上前，朝那半明不暗的黑影行了一个万福。皇帝坐在椅子上，烛台坐落在他的背后，他的脸多半沉浸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幽幽闪烁。

　　“你就是华瑶公主？”嗓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有一点低沉。

　　华瑶从这声音辨别出皇帝的还很年轻，年龄在三十岁以下。年轻人好啊，年轻人比较好接触。心里放松了一分，道：“回皇上，我是华瑶。”

　　那声音又道：“夜深来此，所为何事？”

　　华瑶不紧不慢地答道：“华瑶是为驸马而来。驸马心系国情，自愿请求到边关服务。不求高官厚禄，但求为国家做贡献。”华瑶使用古文的能力有限，只好把现代语言借用来，希望皇帝能听懂她的意思。

　　黑影身形晃了晃，说道：“你心里舍得他？”

　　华瑶想搬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但话到嘴边，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不由埋怨自己以前写公文的能力都到哪里去了？

　　“回皇上，我既然向皇上请求了，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黑影只双眸注视华瑶，无形间给了华瑶巨大的心理压力。这该死的气氛！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半晌，才传来一声：“你退下吧，朕会考虑考虑。”华瑶抹额，领导说话总是这么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啊。

　　“是。”华瑶以过硬的心理素质，保持着良好的体态，一步一步款款退出寝宫。出了殿门，碧楚和蓝莲见公主面无表情，也不敢多问，遂即小心翼翼扶了华瑶上了步辇，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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