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取名
正巧莫寒站在外头禀报：“卫国公主到了。”见碧楚引着一个穿着鹅黄撒花烟罗衫梳着堕马髻的人进来。华瑶对来人笑了笑，转头对司徒盈说道：“我只是晋国皇族一个不打眼的庶女。此次能入住忘忧宫已经是极致了。况且我与皇上并不太熟，若擅自干预后宫，反倒弄巧成拙了。美人，你刚入宫半月就想一步登天，是不是有些痴人说梦？就连当今太后也是先从才人做起，十五年后才登上皇后宝座。你认为自己比得过太后？”
司徒盈羞红了脸，咬唇道：“公主是不愿帮我了？”
华瑶在她耳边低声道：“有心无力。”
司徒盈还想说什么，但见卫国公主已到跟前，便收住了口。起身向她施了一礼：“妾参见卫国公主。”
卫国笑道：“原来美人也在。这些虚礼免了罢。”伸手扶她起来。司徒盈起身时瞧见她肚腹微微隆起，心知她已有孕。
碧楚将一张软凳搬过来，扶着卫国公主小心翼翼地坐了，又上了两盏清明的新茶。卫国公主抿了一口，笑道：“这茶我念了好久了，想不到在你这里品尝到了。”
华瑶喝了一口，也觉得清香宜人，侧头问碧楚这是什么茶。
碧楚笑回道：“公主你忘了？这是太后赏赐的琉球贡茶。收在屋里好一阵子了，公主又不爱吃茶，所以奴婢一直收着，竟然忘了。因是这次卫国公主和司徒美人到了，奴婢一时找不到好茶，这才想起来。”
卫国公主对华瑶笑道：“前年我好不容易在太后跟前讨了一杯贡茶，喝了一口竟然被宁国长公主给打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华瑶问道：“大皇姐为什么要打翻你的茶？”
卫国看了看司徒盈，有些迟疑：“此事还是不提了。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司徒盈细细品了一口，皱起了眉头，脸上有嫌弃之色：“上次皇上赏的茶那才叫好喝，这算是什么？”
卫国脸色微微一变，华瑶忙道：“皇上赏的东西，我们这些人自然是吃不着的。司徒美人，我方才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若无事，便回去吧。”毫不客气下起了逐客令。
司徒盈轻笑一声：“那妾告退了。”眼神瞄过卫国的腹部，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华瑶让碧楚送她回宫。
蓝莲摆上了果盘，都是时兴的果子。卫国剥了一颗荔枝，看着华瑶头上的旒苏步摇，喜道：“你戴上了？喜欢吗？”
华瑶笑笑：“谢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纵然不喜欢，也不能辜负你的心意。何况，我很喜欢。”
卫国立刻又从头上拨下一只吉祥如意簪，推入华瑶的发髻中：“你总是穿戴着这样素，叫太后看了，还以为你怠慢了她。戴上这只就更美了。”
华瑶淡淡一笑：“穿戴着好看，又有谁欣赏？”
卫国笑道：“在皇城，老百姓都瞧着皇族。在皇宫，位置低的都瞧着位置高的。你的下头，不知有多少人瞧着你呢。就像宁国长公主的每次穿戴，都要在皇城中掀起一阵风潮。”又叹了口气，“华瑶，以前我们不知受了多少冷落。你如今的这个样子，我为你感到高兴。”
华瑶吃了一颗葡萄，问道：“卫国，大皇姐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卫国神色有些黯淡：“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长大了，见面少了，便也好些。我只是听说她最近总和朝臣搅在一起。也许，她的心里更是瞧不起我了。不屑于与我这种人打交道，更不屑于跟我们说话。”
华瑶见勾起她的伤心事，便道：“不提这个。卫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听说皇上并非……是一个明君。”说这句话时，华瑶压低了声音。小心起见，她只说是听说的。“可经过我的观察，发现皇上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卫国凑到华瑶耳边，嘀咕道：“可不是么，底下的人都说皇上转性子了。连太后也是这么说呢。你也知道皇上以前抢了四王爷的王妃。四王爷因此事整日借酒消愁，颓废不振。那王妃以前就被关在掖庭宫里，皇上以前时常去看她。听说还闹过上吊跳井。现在还不是顺从了？”
华瑶惊讶：“那她是谁？”
卫国道：“她是李淑妃。皇上现在不怎么宠她了，以前可是喜欢得紧。最近还说要把她还给四王爷。李淑妃为此苦求过皇上几次。毕竟那是四皇兄的妻子，皇上终于是明白了。”说罢双手合十，向北天拜了几拜。
华瑶几乎笑出声来，好一个种马男啊，连兄弟媳妇都不放过。李淑妃的模样胜过皇后和武贵妃一等人，也难怪他要不顾天下人耻笑而抢弟媳了。
卫国磕着瓜子道：“华瑶，这事可别说是我说的。被皇上知道了，要受责罚的。”
华瑶道：“你放心吧。我左耳进去了，右耳就出了。”
卫国微微一笑，然后突然捂住肚皮叫起来：“他……他踢我！”微微红了脸，幸福地笑了。
华瑶以前从不觉得怀孕是件幸福的事，但看见卫国，便觉得有个孩子也是好的。至少有个小孩可以陪着自己。尤其是深宫里的女人更是如此。身为公主，倒也好些。毕竟晋国没有规定，说公主只能嫁一个人。那谁谁谁，不就是男宠成群么？但她认为，还是得嫁给有情人，才算是幸福。
华瑶让碧楚拿了几件小衣衫交给卫国：“你的孩子再过五月便要出世了，那时候正是寒冬腊月。我就提前让碧楚她们准备了几件衣裳，是做给你的孩子的。”
卫国湿了眼眶道：“华瑶，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很喜欢，我的孩子也会喜欢的。姨娘隔了一份，他想认你做干娘，你不会嫌弃他吧？”
华瑶笑道：“怎么会嫌弃呢？他是我的侄子，我疼他还来不及。”
卫国摸了摸肚子：“现在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不如，你这个干娘来给他起个名字？”
华瑶想了想，道：“男的就叫灵灵，女的叫灵伊，你觉得怎么样？”
卫国摸不着头脑：“零零，零一？”
华瑶在纸上写了名字，卫国这才枉然大悟，连连点头：“不错，就这么定了。”
华瑶又留卫国吃了午膳，这才让碧楚和蓝莲送她出宫。至此，华瑶心里又多了一丝期盼。卫国产子后，她就可以通过逗孩子玩，以此打发这漫无尽头的无聊日子。皇帝不是她想见就可见到的。更何况，她每次见皇帝都觉得心一颤一颤的。皇帝这个人比她的领导还有距离。大概有一亿光年那么遥远吧。
回到毓秀殿，司徒盈赏了碧楚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又赐她吃了盏茶。司徒盈坐在软榻上，左手拨弄着一串翠碧色的玛瑙念珠，对碧楚道：“劳烦你送我回来。不过是一碗薄茶，不成敬意。”
碧楚要起身离去，司徒盈笑道：“姑姑何不坐下吃完再走？现在忘忧宫里也不欠缺你一个。”
碧楚又坐下，只觉得如坐针毡：“美人，奴婢担当不起。”
司徒盈道：“姑姑年纪比我大，论资拍辈，我是当叫你一声姑姑。”碧楚低头只淡淡笑着。坐了半晌，司徒盈又道，“姑姑，卫国公主和华瑶嫂嫂关系是不是很好？”
碧楚只答：“奴婢不敢妄议主子是非。”
司徒盈笑道：“这怎么是议论是非呢？姑姑未免太过拘谨了，难道我还想害你不成？”
吓得碧楚赶忙磕头：“奴婢不敢。只是卫国公主和我家主子是姐妹，时常有往来罢了。”
司徒盈满意地笑了：“姑姑请起，我知道姑姑不愿在我这里呆，那请姑姑退下吧。”
碧楚撑起身体抬头看司徒盈，觉察到她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痕迹，但也看不清，垂头道：“奴婢若有错，请美人责罚。”
司徒盈本想拉拢碧楚为自己办事，但见她对华瑶忠心不二，人又如此谨慎，不由得罢休。这种人就算玉碎，也不会为自己所用。摆摆手：“我不怪罪姑姑。姑姑退下吧。”
碧楚磕了个头，不明其意地退了。司徒盈把念珠拨得更频繁，想着怎么才能成为贤妃。以自己的资历，没有十几年的历练，是爬不上那个位置的。正好门外太监禀报：“皇后娘娘有旨，八月初七于华歆殿外举行采桑比赛，请诸位妃嫔务必到场。”
每年的八月初七，皇后都要率领众妃举行采桑养蚕比赛。以示皇族对农桑的重视。按理，不但妃嫔要参与，公主们也要参加。
司徒盈一听这个消息，当即有了主意。在心里暗暗筹谋，然后盈盈一笑。
碧楚回到忘忧宫，心中越发有疑，便把在毓秀殿的事情告知华瑶。华瑶思考了一阵，也不解，只道：“司徒美人问这个问题却是何故？且边走边看吧。你们几个这几日要小心些，让蓝莲去卫国府上传话，叫卫国公主也要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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