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吃醋了
软轿停在慈宁宫旁的小巷内，是个死胡同，只有一头连着甬道。蓝莲正在胡同外张望，约莫过了一刻钟，就见华瑶走了回来。
“公主。”蓝莲迎上去，扶着华瑶的手，就往甬道里走。华瑶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华照的仪仗洋洋洒洒地往这边走，在他身后是宁德妃，她坐在八人抬的肩舆之上，一脸的惬意。
华瑶少不得要停下行礼。华照也看到了华瑶，只是抬手示意仪仗停下，自己仍旧坐在步辇之上。
“瑶瑶？”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步伐匆匆，很显然才从慈宁宫出来。慈宁宫那位他下旨任何人不得探视，为了这事，他这位暴君更是威名远播，这几日快被群臣和老百姓的口水给淹死了。
这个时候宁德妃笑意盈盈道：“真是巧啊，臣妾想着今日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好，正和皇上去赏赏花呢，没想到竟然在此与公主相遇。公主这是从何而来？”
这句话问得真有水平。皇帝只是惊讶，而宁德妃就是明知故问了。
无数念头在华瑶心中转了千百回，难道这场偶遇是宁德妃安排的，就是为了让华照逮自己一个现形？不对，她去见太后的事，只有永淳和皇后知道。难道是皇后或者永淳无意中透露给宁德妃的？那这就说得过去了。
“公主？”见华瑶许久不回答，宁德妃又问了一句。
说在此散步？不行，她刚才很明显是从慈宁宫出来的，何况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了，怕是瞒不住了。说是太后威逼利诱自己去的？这个还有几分可信。
正欲开口，这个时候华照的声音传来：“朕前几日让瑶瑶为母后抄了本吉祥金，瑶瑶今日可是来给母后送手抄经的？”
华瑶很快明白过来，他这是给自己打掩护，心中有些许温暖，应答道：“正是。”
宁德妃神情有些古怪，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华瑶，终是没说什么。她心里再是对华瑶不满意，此刻也不会傻到反驳皇上。
“怎么？德妃你不相信？”华照问道。
宁德妃嫣然一笑：“既然是皇上授意的，那自然是可以的。”
华照笑了笑，问华瑶：“瑶瑶可要同朕一同去赏花？”
宁德妃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好不容易可以和皇上独处一会儿，皇上居然叫上华瑶。
华瑶正想气一气宁德妃，便道：“臣妹听闻御花园的牡丹都是花匠精心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也正好想去瞧瞧。”
“如此便好，走吧。”华照和宁德妃的仪仗先行离去。
软轿一路走到了御花园。自古以来文人骚客都喜欢牡丹，不仅仅是因为牡丹花漂亮，更因为它的风骨。艳丽而不俗气，娇嫩却不娇弱。华瑶下了软轿，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放眼望去，犹如进入花的海洋中。最绿的牡丹是“豆绿”，它的颜色近似叶绿；最黑的牡丹是“冠世黑玉”，它的颜色是深紫发黑；花瓣最多的牡丹要数“魏紫”，约有六七百片花瓣；最红的牡丹是“火炼金丹”，它的颜色近似胭脂红。而这些红红绿绿的各色牡丹被花匠排成了四个字——千古一帝。
华瑶险些没笑出声来。如果华照可以被称为千古一帝，那隋炀帝就可以被称为宇宙第一皇帝了。不过很显然这是司苑局拍马屁的作品。她看向华照，华照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哎，是不是男人都喜欢这样的马屁？
花海中央是个凉亭，可以小憩一番。三人坐在凉亭里，一面欣赏着牡丹，一面喝着小酒。这酒是果酒，用樱桃酿成的，清甜可口。华瑶喝了两口。
宁德妃去花园里掐了一朵鹅黄色的牡丹花来，别在鬓边，又一连喝了几口果酒，脸颊渐渐红了起来，显得别有一番风味。她走到华照面前，双眸含情道：“皇上，如此良辰美景，臣妾想唱一首歌助兴。”
华照正有些百无聊赖，便道：“如此甚好，朕也很久没听闻爱妃的歌喉了。”
宁德妃款款行了一礼，唱道：“兰佩蓉裳骨相寒，山中何日鼎成丹。春深富贵花如此，一笑尊前醉眼看。①”歌声如空谷幽兰，出谷黄莺，华瑶听得出神，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那歌声仿佛钻进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杯果酒下肚，华瑶越喝越上瘾。很快，那果酒就被她喝没了。宫女又奉上了一瓶果酒，给华瑶添上。华瑶又喝没了。华照知道华瑶的酒量，也不拦着。宁德妃为了助兴，又一连唱了几首歌。其余妃嫔知道皇上到了御花园，一时都涌了过来。有给宁德妃弹琴的，也有跳舞的，还有吹笛的，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华瑶看着这群莺莺燕燕，换做是自己当皇帝，怕是也要心动。比如那会唱歌的要是某邓德妃，那跳舞的是某杨昭仪，还真的是很难取舍。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忽觉一道目光直直射了过来。她微微侧头，正对上华照的眼睛。
“瑶瑶，你在想什么？”许是见到她唇角色眯眯的笑意，华照有些惊讶，怎么她会对着自己的妃嫔露出这样的表情。
华瑶很快回过神来，扶额道：“臣妹喝多了，这果酒有些上头。”
“那朕送你去麒趾宫歇息。”华照起身要走。
“好。”那些果酒虽然没多少酒味，但酒精度高，华瑶喝了足足有半斤之多，已有五分醉了。华瑶倏忽站了起来，觉得双脚发软，而她又站在台阶旁，一脚踏空，在即将快要倒下的那刻，她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站在她面前的华照，华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华瑶的胳膊。只是华瑶今日穿了间薄纱衣，滑不溜秋的，华照只觉得手下打滑，华瑶还是仰面摔了下去。
一个黑影飞快地闪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抱住了华瑶，然后在原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才站稳脚跟。华瑶觉得自己被一个人接住了，抬头一看，这人正是自己的近卫严璃。严璃是右散骑常侍严郝之子，身高一米八五，大长腿，容貌英俊，年芳二十，在她身边已经当了三年的近卫。刚才他见到公主有危险，就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公主，你没事吧？”严璃的声音充满磁性，十分好听。
“我没事。”华瑶刚才被转了一圈，头还有些晕。
华照看过去，只见严璃的一只手扶着华瑶的腰，另一只手抱着她纤细的小腿，这是一个典型的公主抱。而华瑶此刻搂着严璃的脖子，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心中莫名觉得窝火。
他走上前，从严璃怀里接过华瑶，声音压抑着怒火：“公主千金之躯，岂是你一个区区侍卫能碰的？”
宁德妃闻到了一丝醋味，其余妃嫔还不明所以，都以为这侍卫也太不知检点了。
严璃双膝跪地，忙道：“回皇上，刚才情况紧急，微臣没有多想，不曾想冒犯了公主，请皇上恕罪。”
“那……将你双手剁了如何？”
一语既出，众妃变了脸色。虽然皇上喜怒无常，性情暴虐，但那严侍卫只是为了救公主才碰到了公主的玉体，也是情有可原。但她们谁也不敢站出来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
华瑶楞了楞，余泽熙怎么变得这样不可理喻了？严璃没有多想，退后几步，从带刀侍卫的腰封上取下长剑，伸出自己的左手，就往下砍。
“慢着！”华瑶从华照的怀里挣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皇兄，严璃是为了救我，也算是功过相抵。请皇兄看在我的份上，饶恕他的不敬之罪。”
沉默良久，华照才道：“罢了，既然公主替你求情，朕就饶了你这一次。只是公主身旁留着你这样的人，朕始终是不放心。”
“微臣愿意辞去公主府护卫长一职，到城门去当守正。”严璃说着向华照磕了个头，解下鱼符。
“严璃……”华瑶有些惋惜，这公主府的护卫长是从四品的官，而守正不过是一个看门的从八品。他什么错也没有，前途却没有了。
严璃起身，双手抱拳，向华瑶行了一个拱手礼，以示诀别，便退了下去。那枚从四品的鱼符还留在地上，赫然醒目。
……
华瑶被华照“挟制”着入了麒趾宫，被他一把扔到龙塌之上。王惜福吓坏了，慌忙招呼着宫人们出去，皇上终于要霸王硬上弓了？
“臭鱼，你是吃错药了啊？”刚才被华照抓过的手还隐隐作痛，华瑶压着一股怒火，这华照是吃的哪门子醋啊，她和严璃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
“瑶瑶，我只是觉得那个严璃似乎对你……有些特别。”华照站立在塌边，双手背负在身后，好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
“你怎么会这么想？而且就算他对我有什么，那与你何干？”
“你再说一次！”华照居高临下看着她。
“我懒得跟你说！”华瑶冷哼一声。
“瑶瑶，你是我的女朋友！如果严璃再靠近你半分，朕会将他大卸八块，扔去湖里喂鱼！”
“你还当我是你的女朋友，可笑！”华瑶冷笑一声，“你现在是皇帝了，你可以实现你的梦想了。你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想要什么没有？而我只是个小小的公主，在外人面前还要看你的脸色！”华瑶抬起手，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但她心里还是有点怕，万一余泽熙不顾情面将自己也砍了怎么办？
华照把头伸过去，捉住华瑶的手往自己脸上抽，道：“如果打我能让你高兴，我情愿挨你一巴掌。”
“不敢。”华瑶收回手，“皇兄请自重。”
“自重？那是给别人看的。”华照俯下身，来了个床咚。
“你……你要干什么？”华瑶声音颤抖。
“瑶瑶，我有多久没碰过你了？”这样暧昧的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华瑶还有点不习惯。以前他直接就在被窝里抱着她，手十分不规矩，半句话都没有。现在是霸道总裁上身了么？他的唇贴在她耳边，热气扑来，令人酥酥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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