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灯展
大年初一的零点，陈澈把编辑好的微信消息群发给不同的人。
小苏这个夜猫子果然很快就回复，刷了整整一页飞吻的表情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给了回复，大多都是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顾哲航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家里画稿子，大段的英文和日语看得他头疼。
你就不能只发中文么？实在不行发意大利语也行啊，非要发中英日？简直蠢得可爱。
再一看那些被他屏蔽了消息的用户和群发来的未读微信消息，他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新年了。
这样啊……
男生扬起嘴角，放下笔。
陈澈刚钻进被窝就接到了新年第一个电话：“大佬新年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她老半天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的话，根据打电话过来的这个人的身份推断，应该是意大利语……吧？
“你刚刚在说什么？”陈澈一脸好奇。
“意大利语的‘新年快乐’，不用谢，同乐。”顾哲航扬起嘴角。
才怪。
“其实你完全可以用微信发给我。”陈澈翻了个身。
“然后你又截图拿去微博上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后那群戏多的人就会猜到这是我给你发的？然后傻批们又要去问候你？”顾哲航翻了个白眼。
“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大过年的你能不能不要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陈澈在被窝里嫌弃地哼了一声：“所以你现在在干嘛？”
“画画。”
“你之前不是说了新年不赶稿子的吗？”陈澈闲闲地问。
“你管得还挺宽。”
“哟呵，那还真是对不起。”
“初一有事没？”
“今天一天都要待在爷爷奶奶家，要走亲戚拜年什么的。初二白天要去舅舅和姨妈家里走一圈，然后初二晚上开始应该就没我什么事了。长辈们接着去拜年，我一般在家闲着。”
“那明天晚上出来。”
“为啥？去哪儿？”
“我爸往家里扔了两张灯展的门票，我打算过去找灵感，参考参考那些光影效果。顺便带个会拍照的去，正好。”
才怪。
陈澈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整个人裹成个小粽子，认认真真地思考着。
跟他一起去灯展？真的假的？最近还真没听说哪儿有好看的灯展活动啊。
“不说话就算默认了，所以你明天下午什么时候回家？还是我直接去你亲戚家小区门口接你？我个人建议选第二个，也省得你再回去一趟，横竖都浪费时间。”顾哲航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
“别别别，我到家之后跟你说……”陈澈被他吓得直接翻身坐起来。
这是不打算给她拒绝的余地了？果然大佬脾气。
“干嘛一副快被我吓死的语气？我又不会开车把你亲戚家大门撞烂。”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害怕……”
“陈澈。”
被点名的人委屈巴巴地挠头。
“到时候回家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哦。”
“赶紧睡觉，新年第一天还熬夜。”
“哦，晚安，你画完稿子就赶紧睡啊。”陈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晚安。”
挂掉电话，陈澈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缩进被窝里睡觉。顾哲航放下手机，重新拿起笔。
新年第一天的零点，总算把想说的话说出去了。不管她有没有听懂，至少他已经有了说出口的勇气。
那句话是意大利语的“我喜欢你”，本来还想再加一句的，想了想，忍住了。
想加的那句话是，“请和我在一起”。
现在时机不对。
凌晨三点，时差党再次喜提胜利。
配图依旧是上次那个叼着棒棒糖的小可爱，不过这次她穿的是oversize卫衣，扛着一把炫酷的scar。
热转再次欢腾起来。
……
顾哲航无奈地笑，把手机放回卧室，拿了衣服去洗澡睡觉。
一群小疯子。
陈澈在爷爷奶奶家呆了一天，偶尔还要被拉着去亲戚家拜年，几乎就没停下来过。一圈下来，整个人都要累成残废了。
本来就跟爷爷奶奶这边的亲戚不是很熟，再加上她有点社交恐惧症，对于那些过于热情的亲戚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只能默默跟在爸妈身边不断硬着头皮说着“新年好”“阖家幸福”“万事如意”之类的客套话，真的又尴尬又害怕，还有点想跳楼。
中午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就算有那也都是特别油腻的菜，只能敷衍地吃两口。饿得惨兮兮的，想立刻回去煮个泡面再加根火腿肠。
那些热情的亲戚们还要拉着她聊各种各样的个人话题，什么有没有找到男朋友啊，打算考哪里的研究生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啊，男朋友打算找哪个地方的啊，怎么没见着带回来啊……
陈澈都要疯了。
关这群人啥事儿啊！她要是真的找对象结婚，那生下来的孩子也跟他们没关系啊……自己家里的直系亲属问问也就罢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凑上来问这种私人问题，真的好吗？
顺便还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她寒假回来之后被妈妈安排相亲的那个男生，居然是这边长辈家的一个亲戚……，很好。
回到家，陈澈匆忙跑去洗了个澡，然后把自己扔进被窝。
为什么会这么累，为什么过个年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要做，为什么要回答那么多问题，就让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着玩手机不好吗……明天居然还有一天！靠！
哎不过明天晚上还要跟顾哲航出去看什么灯展……灯展？
陈澈拿起手机，迅速查了一下这个城市里最近的新年灯展。
看着网上那些摄影大神们的repo，大橙子的嘴渐渐变成“o”形。原本困到不行，看到那一张张拍得跟海报似的图，被窝里的人越来越兴奋。
尤其是波恩大大的repo，每一张照片都好看得跟画一样啊！天了噜！是真的好看得不像话！救命啊！心动了！想立刻就去！
波恩大大的repo说这里非常适合拍照，晚上的光影真的好看到飞起来，不管怎么拍都好看！
陈澈都要哭了。
为什么明天白天还有那么多事要忙！真想第一时间就飞到展会现场去！妈呀！
初二大清早，大橙子被爸爸妈妈带到了舅舅家。原本是想去外婆家的，但是大家都考虑到了现实状况，还是决定去长子家汇合。
陈澈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各位亲戚都在相互拜年的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个人摆弄着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午饭是在大舅舅家里吃的，几个菜都还做得不错。只是陈澈的脑子还有些混沌，没什么胃口。下午长辈们都去相互串门了，陈澈被表哥送回家。
站在小区门口，情绪还没调整回来的大橙子一边打电话一边目送表哥的车渐渐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看样子心情不好啊。”顾哲航轻笑。
“长辈们聊天的时候谈到外婆了，我就……那一瞬间突然特别特别想她。”陈澈垂着脑袋站在路边。“我还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抬头啊智障。”
大橙子乖乖抬头，正好看见马路对面的那辆黑色奔驰：“我上去拿单反，昨天充满电了。”
“去吧。”
挂掉电话，陈澈转身跑进小区。
新年第二天，还是别那么丧了吧，不要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染给顾哲航啊。外婆也要新年快乐喔，在那个世界好好照顾自己，每天都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我每天都有想你，我也知道你每天都有想我。
等她拿了单反回到小区门口，顾哲航已经把车开到这边来了。陈澈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爬进车里。
“还换了个外套。”顾哲航发动车子。
陈澈系好安全带，扒拉几下微微凌乱的刘海，把因为静电而到处乱飞的长发随便绑成一个马尾。
顾哲航把外套扔在后座，身上只有一件米黄色的毛衣，里面应该是搭了一件白衬衫，这么看倒是显得居家了不少。
“晚上吃什么？”
“你的前任就这么彻底被你甩了吗？”陈澈不经意地问。
顾哲航差点急刹车：“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之前那辆成人礼物的宾利就彻底不开了吗？”
“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明白？”顾哲航皱眉。
知不知道刚刚差点吓死他？还以为这弱智又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结果居然说的是车？妈的猪脑子。
“不是你之前把你爸爸那些不经常开的车形容成他的前任吗？”陈澈瘪瘪嘴。
“哦。”
大橙子切了一声，打开微博继续看那些大神的repo，默默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应该怎么找角度。
“我刚刚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都行啊，不是很饿，下午在姨妈家吃了好多抹茶饼干。”陈澈耸耸肩。
顾哲航无语了。
揣着一颗吃货的心，走到哪里都能变成猪。
想了想，还是把这只猪带去那家他早就想去探探的日料店。
这家店开了没多久，据说味道还不错。上次爸爸带妈妈去的时候还没抢到座位，两个人在家庭群里吐槽了整整两个小时，看得他头大。
依旧是日语和中文的双语服务，点东西的任务交给顾哲航，和店员交流的任务由陈澈包揽。
“不是说自己不饿吗？不饿还吃得跟个饿死鬼一样？”
“要你管。”
“大冷天不许吃冰淇淋！两秒之内给我滚回来！”
“不吃就不吃，凶什么凶？”
“不凶你你能听话？”
“切。”
……
在互怼中结束晚饭，顾哲航把她带到展会现场。所幸今天人不算很多，没多久就顺利找到车位。
天已经黑了，展区那边华彩辉煌。刚把外套穿好的顾哲航无语地看着那个已经快要飞起来的弱智，大步追上去，直接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回自己身边：“能不能跟在我身边？想被人拐走卖掉你直说啊。”
陈澈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放慢脚步，跟着他一起往里走。
男生莫名想起自己最近画的两张水彩，那个叼着棒棒糖穿着oversize外套还扛着枪的女生。
才不是以她为原型的，这个弱智。
最近的油画作品也收到了老师的不少点评，他还需要点时间好好消化老师的细心指点，所以一直都没怎么碰油画。偶尔换换也挺好，就当是练手了。
验证门票之后，顺利进入会场。陈澈从坐在车里远远看见现场的灯开始就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现在近距离欣赏这些灯，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顾哲航抱臂看着那个一刻不停地按着快门的女生，笑着摇摇头。
开心就好。
“顾哲航！”
被点名的人应声回头，目光对上她的手机镜头。
陈澈心满意足地看着这组照片，打开airdrop，全部传给他。顾哲航拿出手机，单手插兜，歪着脑袋看着她刚刚发过来的那组照片，嘴角微微扬起。
大橙子趁机多拍了几张，男生的手机再次直接跳转到新传来的那几张照片。
肇事者已经愉快地开始用单反拍周围的灯了，完全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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