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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明信片


  南方的雪不像北方,总能下很久,下到地上的积雪能够淹没人的半个身子。往往这雪总是颗粒状的冰雹子,大的时候能砸的人生疼。南方的雪多半没有北方的雪温柔,走上去软软的,而是像踩在细碎的圆溜溜的小豆子上,滑溜溜的。

  昨儿晚上,小雪雹子刚过凌晨就开始下,窗外的树叶砸的哔哩啪啦只响,上厕所经过厨房和正屋之间的走廊,此起披伏的叮咚声,那古老的石瓦片似乎都快要打碎了。清晨地面上已经附上了薄薄一层的冰雹子,地面结冻了,路就更滑了。消失了许久的柳佳欣终于传来了她尚在人世的消息。

  小卖部离封筝的家有两里路,由于乡下人口分散,信件和快递等东西都是放在省道旁的一个小卖部里。封筝拿到的是一个小纸盒子,回去的路上,封筝被路边一户人家的狗吠声吓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长牙舞爪的大黑狗被走出来的男主人唤了回去。听到响动的女主人从二楼的窗户探出脑袋,粉色的碎花厚睡衣,扎头发的皮绳经过一晚的翻来覆去,已经歪到了脑袋的一边。她对封筝笑着,然后假装厉声的训斥着走向她丈夫身边的狗,吓唬道:“再叫唤熟人,就将你关起来,打了你吃肉。”

  柳佳欣寄来的明信片有厚厚的一叠,有些日期是同一天,还有一个蓝色的厚纸制礼品盒,里面是一根银手链,上面缀着几颗紫水晶。叠放整齐的明信片用柳佳欣的头绳捆绑着,上面的照片很熟悉,封筝认出来是自己的学校,而这些明信片原先的主人是封筝自己。每一张明信片也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有些明信片的字迹写的潦草,连落款都没有就匆匆落笔了。明信片里的故事好似就在封筝的眼里重新再演了一遍。

  柳佳欣和白子轩去衡山顶上看了日出,阳光冲破层层大雾,从另一个山头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芒照耀着整片大地,反射着阳光的雪层好似都要化了,站在群峰的最高处,积雪裹抱着连绵起伏的山峦,偶有遗漏的绿色似斑点镶绣在白雪上,山上的雾凇凝结在任何有形的物体上,似雪非雪,似冰非冰,将寺庙、庙前的神龛装点的更加肃穆。近处光秃秃的树枝在雾凇的点缀下,如冰晶凝结而成,剔透妖娆。

  白子轩和柳佳欣有幸在此看见了衡山的雾海,如同置身仙境,乳白色的海面起伏着海波,荡着和蓝色大海一样神秘的节奏。太阳的金色光芒照亮了海平面的那一端,在汇集的颜色接近红色的时候,太阳才终于露脸了。有呼呼的风声吹落了树上的积雪,啪嗒掉下的那一刻惊扰了正在接吻的情侣。白子轩在阳光露出整张大脸的时候,亲啄了柳佳欣的脸颊。

  他们互相依偎地走向山下,堆满了积雪的树枝被压的弯下了腰,偶尔能听到不堪负重的枝丫“咔擦”的断裂声,积雪也会“唰唰唰”的一齐落下来,声音清爽干脆。

  白子轩拉着柳佳欣在一棵松树面前站定,紧了紧她的米白色针织帽,又整理了一下她的围巾,确定万无一失之后,邪魅的一笑,一脚就把后面的松树踢动了。积雪“哗哗”的往下落,柳佳欣毫无准备的惊慌和无措,就被几声手机快门的“咔嚓”声定格了,被定格的还有柳佳欣背后道路上的,抑或同样惊慌抑或好笑的陌生人,同样不能幸免的还有站在树下的白子轩。

  2016年尾端的那段日子,或雨或雪,都如阳光一般灿烂在柳佳欣和白子轩的心头,离开学校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柳佳欣都忍不住要感叹,要怀念这短日子。在这段时间里,即使是芝麻蒜皮的烦恼也不曾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那么一刻。短暂的幸福和惬意在记忆里永远的停留着,正是青春的天真和懵懂,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令生命之后的再多幸福都无法后来者居上。

  封筝手上拿起的第四张不是明信片,是一张照片——正是柳佳欣半低着头,紧缩着脖子,惊慌地张大嘴巴的图片,她的手肘紧紧夹着腰身,戴着浅灰色针织手套的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前。

  照片的背面写着:“我在过二人世界,你这个电灯泡虽然不在身边,依然还是分走了我的关心和注意力。”写这段话的时候,是在睡前。宾馆空调的外挂机在窗外发出了一种“轰轰”的噪声。上来查看的老板娘三十多岁的样子,画着一条又弯又细的柳叶眉,深陷的眼窝,浑浊的眼白布满了血丝,塌陷的鼻子下是一张大嘴,说话时歪向一边,走起路来像一个男人一样豪迈,她没有打开窗就站在门口,毫无耐心地说道:“空调用久了就是这个样子,一会儿不就好了吗?真是。”这语气似乎在责怪叫她上来的白子轩,好似这个事情白子轩本就该知道一样。

  “好啦,更年期的女人都这样,尤其是没有结婚的女人。”柳佳欣将写好的照片放在一边,走到白子轩的身边,挽着他的一条手臂,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白子轩的身上。

  “你知道她没有结婚!”这是丝毫没有疑问的语气。

  “看她那凶狠尖酸的模样就知道没有啦。”

  “快点,拿个钥匙,你是去了趟首都北京啊,我嫁你图什么啊。”柳佳欣的话音刚落,门外老板娘的声音复又想起,充满了不耐烦和焦躁。然转向另一面的声音又变得极其的温柔可亲:“这边请,您看这床是新的,还有···”“嘭”的关门声隔绝了后面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是走廊上拖沓的脚步声,和一个男人幽怨的抱怨:“电梯升的慢,我管得了吗?”

  柳佳欣和白子轩相视一笑,笑这对性格错位的奇葩夫妻,笑人不可貌相。

  在衡山香火最旺的寺庙里,柳佳欣和白子轩都虔诚的许下了一个愿望。他们双手合十,诚心默念。愿望就像符咒一样,会变成一种信念。人世之事,并非神明管得过来,求神拜佛也就是求个心安。世人总有一种执念,好似供着佛像就能事事遂愿,带着平安符就能驱灾辟邪。柳佳欣的明信片上对她的愿望内容予以了保留,封筝看后也只是露出已然明了的笑容。

  屋后院子里传来了劈柴声,封筝放下手上的明信片,越过大堂,穿过一个杂物间走到了屋后,屋后背靠着低矮的连绵小山。正对着后门的那片地,爷爷在世之时种着成片的麻。院子里小山丘下的那口水井,以前还只是一个不足一米深的水坑,封筝常用来养鱼养虾。水井旁有一个扁平的似灰似白的鹅卵石,封筝的父亲就站在那里,拿着斧子将半干的松树干劈成两半。他每次下斧的时候,先是半直起身子,两脚前后分开,借后脚和腰部的力量集聚到举得高高的斧头上,然后看准位置,一刀劈下。用力使得封筝父亲的呼吸声很粗,封筝走过去,将地上的柴火捡起来,靠着屋后的墙壁,整齐地叠放了起来。

  “这些柴火是哪里来的?”封筝家只有一块屁股大点的山,山都算不上,那上面十几二十棵松树还是爷爷奶奶种的。现在那里分成了两块,一块是大伯的,一块是父亲的。眼下这成堆的松树断然不是自己家山上的,难道是父亲“砍”的别人家的?

  以前在山上砍柴,会被山主人在山的那一头破口大骂的,搞不好还会放狗,在那个煤气、电力不发达的时代,柴火是很宝贵的材料,有一片大山也是令人生羡妒忌的。

  “山那边的钟叔,年纪有些大了,在自己山里请人看了一处生后的安身之所,砍了十几棵大树。他家不缺柴火,就让我去拖了来。还省了我砍的功夫呢。”趁着说话的空档,父亲从屋里拿来他的水杯,喝上了一口热茶,浓浓的茶叶浸泡的清苦,他倒喝的津津有味。

  封筝素少接触后山那边的人事,对于父亲口中的钟叔,她也记不得了,只是从大人口中知道靠近自己家的,这连片连片的大山都是他的,还有对面那连片的山也是他的。站在屋后的山坡上能够望见钟叔的家,低矮的平房,红漆刷就的大门,黑瓦铺就的屋顶,门前三株千年矮分枝分芽长的很是茂盛。村里新修的水泥路沿着水库放水的渠道延伸,巧妙的避开了他家房子,从另一侧蜿蜒而上。

  以前的钟叔可是很看重自己的那几座山的,那时时常有人偷他家的树,他就养了一只大狼狗,每每一听到响动,那凶恶的狗吠声就会响起,他就站到自己家的门前,对着狼狗朝向吠叫的地方,扯开了嗓子大声咒骂。这几年他受疾病折磨,岁月的侵蚀,身子骨已经如纸片般脆弱,毫无血色的脸色,看不见半点生气,那双浑浊的双眼也是时常认不清人了。从父亲的口中,那位钟叔曾经盛极一时的威风与现在的孱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吃完晚饭,封筝的父亲会习惯性的出去散步,他总是喜欢去逗弄大伯家那还不足一岁的孙女,堂哥大学毕业就在亲人的催促和主张下结了婚,第二年春天堂哥的长女就诞生了。嫂子是个温婉贤惠的女人,说话总是柔声细语,干活的时候又十分麻利。偶尔遇到堂哥脾气不好的时候,她就一个人躲到一边,要么干活,要么带孩子。封筝因为上学的缘故,并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

  封筝的父亲常常无形之中吐露对他大哥的羡慕,倒不是着急封筝的婚事,在他心目中封筝始终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只是单纯对那将会到来的闲适的晚年生活充满了无限期待。

  晚上,封筝接着之前的明信片开始看——

  柳佳欣和白子轩一路往西,朝着一个靠山水旅游发源起来的城市行进。绿皮火车轰鸣着在这条轨道上周而复始,始终不见终点,只要翻转座椅就是无休无止的开始。在柳佳欣和白子轩的对面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单眼皮,上扬的眼角带着一丝妩媚,讲话时右边的一颗虎牙若行若现,要不是低领毛衣上上下浮动的喉结,真不能不让人怀疑他是个女生。

  长途的旅途总是容易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白子轩总是不礼貌的打量他,左瞥右瞥中两个人倒是开始聊了起来。男生的话题总是离不开游戏,就像女生总会在各种不相关的话题中有意识的绕进逛街买买买的方面。柳佳欣听着也就困了,在白子轩肩头醒过来的时候,白子轩扭头对她说:“我弹琴给你听,解解闷。”

  “什么?弹琴?”好像还在睡梦中的柳佳欣,一脸的迷茫,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你还没有听过我弹吉他吧,他有,我弹给你听。”他用手捧着柳佳欣的脸,温柔而深情,只差再落下一个表示爱意的吻了。

  第一遍的时候,白子轩刚出手就弹错了两个音,尴尬的说:“不是自己的吉他,有点不顺手。”

  音乐响起,是陈奕迅的《全世界失眠》,柳佳欣靠着窗,侧着身子迎接白子轩的深情目光,窗外的山水在音乐声中暗淡了下去。旅客伸长了脖子朝这边望过来,旅途的困闷消散了,会唱的也开始跟着音乐的拍子和起来。吉他的主人也展示了几首自己拿手的曲子,车厢处于一种热闹的平静状态。表演终结之后,人们又找到了新的话题。

  “他给我弹琴了,我是那么激动,在火车上,在第十节车厢,在52号座位上,这是真的吗?好像是的。他没有让全世界失眠,可是让我幸福的失眠了。”柳佳欣在明信片上这样写道。

  之后的柳佳欣和白子轩去了某个城区里有名的“夜街”——溪布街,这条街傍水而建,湘西吊脚楼现出悠悠古朴气息,五彩灯光映染了浪漫的色调,傍水处的波光粼粼让这条街更显的通透和飘逸。和学校旁边的那条街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因为在这条短促的街道上有两三家水上酒吧,而被人知晓。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使得这条街异常的嘈杂。白子轩跟在柳佳欣的后面,脖子上挂着她的包包,两手拿满了她买的手工小玩意。后来白子轩将她拉进了一家酒吧,柳佳欣坐在对面,一脸“你有诡计”的俏皮表情。白子轩一只脚放在膝盖上,双手抱拳,捡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沙发背上,坏坏的向她挑着眉,也不知道柳佳欣看见没有看见。

  回到宾馆的房间,柳佳欣和白子轩来了一个激烈的热吻,那吻抽尽了他们仅剩的其余力气,他们横着躺在床上,四条腿耷拉着一动不动,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过了一会儿,柳佳欣才坐起来,双手抚摸着滚烫又发红的脸颊说:“我好像喝醉了。”

  白子轩也起了身,那双脚好似灌了铅似的沉重。他走到了自己的床上,回应道:“我也有点醉了,你先去洗澡吧,我醒醒酒。”

  “封筝,那街道上炫丽的灯光,晃得的我整个心都荡漾了起来。还有那酒吧的音乐,搅得我的脑子都糊涂了。我终于知道情难自禁的感觉,你说我离走火入魔还有多远的距离。”——明信片

  ——没有距离。

  躺在床上的白子轩何尝不觉得柳佳欣不是个小妖精,折磨的自己难以入眠。

  柳佳欣和白子轩最后想去的景点——天下第一玻璃桥。因为雨雪天气引起了滑石,导致游客受伤,于是暂停开业。两个人放弃了那个行程之后就在街上闲逛了一天,吃了这里有名的特色小吃“十八子”。

  “鱼嘴巴真好吃,又辣又香,而且不麻,可惜不能和你分享。”柳佳欣给封筝的明信片上这样写道,即表示了遗憾,又起到了引馋的作用。

  近一周的旅途终于结束,旅行的时间大多是在车上度过的,虽然因为天气的原因错过了一个景点,但是这一路,他们看见了雪山顶上最美的日出,见识了漫无边际的雾海,还有那通透的雾凇和雪裹的大树,听见了这个世界最美的“失眠”,带着这一趟能够溢出的满足他们终于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在即将进站的间隙,白子轩搂着柳佳欣,他的右手按将着柳佳欣的头,让其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膛,他的心就在柳佳欣的耳朵边上铿锵有力的跳动着。离别的不舍,淡淡的,不够激烈,也不能说没有。柳佳欣轻轻的推开他,抓上他指节分明的手指,微笑着,温柔地提醒他该走了。

  那些仓促而真挚的字句中,封筝能够感受到柳佳欣的欢愉和幸福。柳佳欣终于如愿以偿。她在向封筝表达这趟旅行的欣喜之情时,心情像在四线普中跳动的音符,字字句句都是抑制不住的躁动。她的情不自禁和走火入魔,一览无余的展现在她最好的闺蜜面前。她和白子轩的爱情来得匆匆而茫然,就好像来路不明的那颗螺丝钉恰好你正需要。他与她的爱,没有刻意的等待,也没有刻意的被等待,只是转过头发现彼此正好需要,听起来简单,回忆起来又觉得匪夷所思,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一切都多么美好,在青春最旺盛美好的年华,正好遇见了想要遇见的人,也许没有现在的你,即使是别人也会是刚刚好。但是,正因为现在是你,就会觉得庆幸。

  深深的夜幕在世界上不同的端点,笼罩着安然入睡的四个人。

  除夕在众人的期待中悄然来临,喜气将这片广袤的土地装点的红红火火。十二点的钟声刚刚响起,手机里的祝福就开始扑面而来。

  柳佳欣给封筝的祝福是:“祝你喜欢的那个人也正在喜欢着你。”尾部附几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奸诈的表示着自己早已看透。

  白子轩的就更简单了:“新年快乐。”

  封筝对所有的祝福都以“同乐,同乐”进行了回复,不是她有多高冷,而是懒,她把装在心里的那份祝福放在那两个字中,以为接受她祝福的人都能明了。

  天上的烟花把夜空的脸都快点烂了,小孩子大都聚在门口,借着门口蜡烛的火,放着各种各样的烟花,小女孩们挥舞着手中的仙女棒,在黑夜里划着或规则或不规则的形状,将这份送别和迎新的喜悦又加深了几个度。

  白子轩也接通了柳佳欣的电话,他们同站在落地窗前,在同一颗皎洁的月亮下开始了新的一年。

  封筝的父亲点亮的烟花还在不断的往天空中送去灿烂,他抬着头,那些烟花都绽放在他的眼睛里,在他那苍老而浑浊的双眼里,也在封筝的眼睛里。转身进门的那一刹那,一年又过去了,有些事却没有过去,如新的一年一样,才重新开始。

  封筝拿着手机的手,犹豫了半天,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这个被另一个人等了许久的电话在刚响起的一瞬就被接通了。

  “还以为收不到你的祝福了。”安璟澜的语气有着刻意压制的惊喜,他就坐在客厅,坐在他和封筝常坐的那张沙发上。安玫也在身边坐着。

  “不会,这是——”封筝欲言又止,将我想陪你过的第一个除夕,改成了“除夕,要送祝福的。”

  他们从生活聊到学习,从中国聊到海外,从现在聊到过去,那些从唇齿间蹦出来的话,像极了欲盖弥彰的想念。从璀璨热闹的夜空聊到宁静泛白的清晨,封筝终于在床上沉沉睡去之后,她不知道,安璟澜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好久,才终于挂了电话。她和他之间什么也不会说,喜欢是偷偷的,想念是偷偷的,连挂电话也是偷偷的。不像柳佳欣和白子轩,在谁先挂的问题上纠结了半个多小时,又加聊了一个小时才终于一齐挂了电话。

  新年的第一天,安璟澜在想念封筝,在阳台、在沙发、在斜射进阳台的阳光下。以前他觉得是封筝的娇弱使得他喜欢他,在这份喜欢逐渐上升之后,他开始不确定他喜欢她什么,是那份安心还是那份陪伴,他不知道,或者仅仅只是因为刚好是她。他跪在地上,抚摸着“再见”,它什么也不知道,而他也同样什么也不知道。在混乱的思绪中只有一点是他无比肯定的,他想她,还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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