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生虫的栀子花
整个夏天，在酷热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栀子花淡淡的清香，白色的花瓣和黄色的花蕊，分外协调的绽放着。在封筝和柳佳欣的卧室一角，栀子花在透明的玻璃水瓶中盛开的很娇艳，那是安璟澜上班回来的路上，在路边的一户人家摘的，不过说偷应该会更为准确。
那天安璟澜正好因为公司的事情加班到很晚，天色已晚，灰暗的灯光照射着回家的路，汽车的鸣笛仿佛催促人们回家的号角，安璟澜默默的走着，在一户人家的院门口有一棵栀子树，未经修剪的栀子长的十分随意，不是一簇，而是一棵弯弯曲曲的向着天空生长着，凌乱的枝丫看起来十分的具有生气。安璟澜早就注意这棵树很久了。玻璃窗里透射着屋内的灯光，紧闭的大门使得安璟澜悄悄的靠近了那棵正开的茂盛的栀子花树。尽捡好看的枝丫摘了数枝，夹在臂弯里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回到家里，封筝、柳佳欣还有白子轩正开着电视在打扑克，见安璟澜回来，封筝丢下牌向安璟澜抱怨：“他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又见安璟澜捧着一束花，那之前的一点点生气顿时烟消云散，那双澈亮的眼睛望着安璟澜满是欣喜，不自觉地弯起了眉眼。
“哟，看这帮手，还带着武器回来了呢，可把我们羡慕的。”柳佳欣故意酸着口吻说话。
“看这武器，璟哥难不成是送我们柳柳的，我们柳柳可不要。”白子轩故意调高了音调说话。
安璟澜和封筝不理他们的嘲讽，封筝去帮安璟澜热菜，安璟澜也随着走进了厨房，在厨房里，安璟澜将那束栀子花交到了封筝的手中，他们面对面的站着，安璟澜拦腰抱住了封筝，他弯下腰在封筝的耳边低声说：“第一次送你花，花虽然没花钱，但送你的那颗心是无价的。”
“不是第一次。”封筝抬起头，直视着安璟澜的眼睛，坚定的反驳，他们的鼻子已经碰到鼻子了。
“怎么不是？”
“有一次，我们四个人出去玩，你还送了我一朵路边的野花，我还记得那是春天。”封筝见安璟澜一脸的迷茫，挣开安璟澜的手臂：“你等着，我去拿给你看。”封筝一溜烟的跑进了卧室，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她打开笔记本，是一支已经被夹得扁扁的发黑的花束。
“是紫云英，春天的时候，我们家乡的田野里就开满了这种花，以前没觉得特别好看，但是现在觉得分外喜欢。”封筝自顾的说着，殊不知安璟澜已经看她入迷，也许是情之所至，安璟澜双手捧着她的那张可爱的圆脸，轻轻地印了一吻在她的额头上。
安璟澜的晚餐吃的很幸福，白子轩看他一脸的满足，忍不住调侃道：“没见过吃剩饭剩菜还吃的这么开心的。”于是安璟澜意味深长的望了封筝一眼，封筝感受到那□□裸的眼神，低下头，一脸的娇羞。
那几枝栀子花，封筝很小心的用自己喝水的玻璃杯养了起来，在卧室延伸出的窗台上，迎着夏天的炎炎烈日娇艳的绽放着，那洁白的不掺杂质的花瓣，白的发亮，阳光下猛看过去，似乎还有些晃眼。那透明的玻璃杯与那几束栀子花恰是协调，竟看不出丝毫水杯的痕迹了。
阳台上的栀子花开的很好，水下的茎在水的浸泡下越加的娇嫩，枝丫上的花苞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绽放开来，浸人心脾的清香充斥了整个卧室，每晚睡前，封筝都要跑到阳台上将那些开得正艳的栀子花搬进屋内，生怕风雨折损了它。
封筝和柳佳欣有时候会因为要批改作业和开会的事情加班，每每加班，无论天色尚早还是晚，白子轩和安璟澜都会来接他们，他们从下班的地方坐12路公交车就能直达封筝上班的地方，然后再一起坐12路公交车回租房。晚上的景色和白天的景色是很不一样，宁静而优雅，尤其是那泛着灯光，粼粼波纹泛动着橘黄色的街灯，让这所小城更添了丝丝优雅。
河岸边的阿姨跳起了广场舞，叔叔们带着孩子在河边静静的享受着清凉的河风，孩子们在奔跑，迎着风或逆着风毫不畏惧。公交车上的人因为回家的喜悦而暂时抚平了那份饱受沧桑的疲惫。
回家的路很短，坐公交车，也就八分钟的路程，四个人两幅耳机，也就是两三首歌的时间就能到家，回家之前在楼下的小饭馆点几个菜，买点烧烤，四个人盘腿围坐在客厅的小茶几旁边，一人开一罐冰啤酒，一天就那么满足的度过了。
还剩小半个月假期的时候，白子轩被他父亲叫了回去，具体是什么事柳佳欣和封筝都不知道，安璟澜似乎知道点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送别白子轩的前一天，四个人去大吃了一顿小龙虾，不怎么喝酒的柳佳欣一瓶接一瓶的给自己灌啤酒，边喝边叮嘱白子轩不要忘记带这带那，路上要注意安全，到了家记得打个电话，她说：“我不担心，只是不放心而已。”
“你不放心什么？”白子轩去抢她的啤酒，她没给，而是一口干了。从小餐馆到租房的路很短，喝醉的柳佳欣趴在白子轩的背上，既不哭也不闹，只是小声的用很坚定的口吻说：“我会等你的，一直等你。”
白子轩很小心的将柳佳欣放在床上，他托着她的头想将她平躺下去的时候，柳佳欣抱住了白子轩，抱的很用力，她甚至没有睁开眼，她说：“我不看你，如果你不回来了，我正好忘记你，如果你回来了，我一定要第一个看见你，你会回来的对吗？”她没有等他回答，手一松便睡了下去。白子轩看着她，他吻她，吻干她睫毛上还未滴落的泪珠。
白子轩怏怏地走回房间的时候，封筝和安璟澜看见他肩膀上的衬衣湿了一大半。
临了送白子轩去机场的路上只有封筝和安璟澜，柳佳欣没来，也许是醉了，也许是不敢来。白子轩的背影在机场里显得很落寞，他说他一定会回来，语气是那样的坚定而诚恳，只是可惜柳佳欣没有听见。
时钟还是在滴滴答答的扭转着时间，不会停留也不会悲伤，地球这所质朴而单纯的小城也没有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停止生活。送走白子轩回到家的时候，封筝听见柳佳欣躲在被子里哭泣的声音才知道，她没有醉，她只是不想醒。
白子轩走了，自从收到他到家的短信后，便没有了消息，柳佳欣每天都在等，但是所有令她为之颤动的消息都与白子轩无关。浓重的悲伤开始入侵她的世界，即使如此，生活也没有对她有丝毫的怜悯。
临近开学，三个人开始将出租房里的东西往宿舍和安璟澜家里搬，搬完东西，空荡荡的两室一厅顿时变得冷冷清清了，仿佛曾经的欢乐只是一场梦，一个幻想。封筝抱着那束栀子花，玻璃杯中的栀子已经生了白色的嫩茎，枯萎的花朵枯黄的耷拉着，封筝没有将那些枯萎了的花朵摘掉，她固执的想它们自己总会掉的。
安璟澜走在封筝的旁边，轻轻的搂着她的肩，他说他帮她拿，封筝躲过了安璟澜伸过来的手，将花抱得死死的。走着走着，封筝觉得手腕上有点痒痒的，凉凉的感觉，拿开栀子花一看，一条拇指般粗细的虫正停在封筝的手腕上，封筝惊吓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栀子花，玻璃杯掉在公路上摔的细碎，那几束栀子花被后面骑过来的摩托车碾碎了。但是那条虫还安然的趴在封筝的手上。安璟澜抓住那条虫的小尾巴，将它扔了出去，然后笑封筝要自己抱，嘴上在笑，手却诚实的抚摸着封筝的头。
封筝他们三个人去拾捡地上的玻璃碎片，柳佳欣在捡那些碎片的时候，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想也许白子轩不会回来了吧，不留神割了自己的食指，她看着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滴在白色的玻璃碎片上，心里越加难过。
美丽的花儿，再怎么保存，再怎么爱惜，它始终会长虫，始终会凋谢。或许，我们应该接受命运。柳佳欣将手指的伤口紧紧捏住，捏住了就不流血了，可是悲伤要怎么捏住，还有那无休无止的想念又怎么捏住？
开学一周了，白子轩始终没有回来，柳佳欣渐渐绝望了，只有封筝还没有放弃，她问安璟澜知不知道白子轩究竟为什么回去？安璟澜没说，他相信白子轩会回来的。当柳佳欣刻意逃避这个问题的时候，封筝和安璟澜开始疯狂的给白子轩打电话发短信，但是始终没有回应，难道他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连安璟澜都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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