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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并非非你不可


  有人说,听见喜鹊在门口叫,就会有喜事发生,也有人说,梦总是反的。清晨的阳光并没有因为谁的离别或者消失而有所暗淡,只有下雨天的乌云会遮去阳光的耀眼。光线透过指缝的光影,总是要比地上的好看。生活总是很清闲,似大山里的山涧水不紧不慢的细细流淌着,落叶也很美,不知不觉,已经秋天了。

  香樟一年四季都在落叶,每天的清晨,在最早最早,大家都还沉睡在梦乡中,或者都还在继续昨天的游戏时,清洁的阿姨和叔叔就已经开始了他们一天的工作。

  柳佳欣站在阳台上,三两的学生正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她轻轻的嗅,这美好的空气,美好的人生,美好的大学,本来还有美好的爱情,她应该悲伤的不是吗?但是封筝昨天晚上告诉她:

  “爱情如果来的不是时候,悲伤终归是暂时的。我们谁都不是为了一个人而活,你看这个校园,那么大,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有所改变,大家都还是一样的生活。他会消失,也会有人替他出现,这才是生活。”

  “那如果安璟澜消失了呢?”柳佳欣反问封筝,上述的话并不能使她觉得封筝能感受到她的痛苦,那种思念每天像抽丝一样折磨着她,那种疼就像用刀在你的身上拉出一条口子,血流的很慢,却又不会致死。

  “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在未来里规划他的存在,但是我并不能保证我的未来里有他,如果有一天他消失了,我不知道会不会找他,但是我肯定不会挽留他了,他从生命里否决了我的存在,那我也不是一定非他不可。”人生的选择有很多种,只要自己能够接受,其实何种选择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快乐。现实和电视剧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我们都不可能在开演之前就踩点场景,精挑细选,如果不满意,还能有重来的机会。

  生活很多的时候可能会比电视剧还要精彩,浪漫是偶然的,平淡却是必然的。柳佳欣久久的站在阳台上,那种对逝去感情的追忆如她眺望的双眼般迷离,过去的岁月忽然间变得朦胧起来。生活的海浪又再次扑向她,充满了热情。她笑了,笑和白子轩在一起时誓言里的坚守,也笑终究他们还是太年轻。

  前些日子的时候,正值国庆放假,封筝和柳佳欣都回了老家。封筝已经时隔半年未见老父亲了,本以为父亲会更显的苍老和寡言,然而回家后才发现,父亲似乎变得年轻了,也更爱打扮。他有时候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父亲去锄地,那些地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两分的地他翻了一个上午,太阳晒着他黝黑的皮肤,脸上的汗聚集在一起变成了汗滴,闪烁着太阳的光辉从他纵横的脸上滴落下去,有些则挂在他黑黑的长眉毛上,他习惯性的用手臂一扫,复又拿起锄头开始锄地,动作连贯的仿佛刚刚的手没有离开过锄头,但是他扬起的锄头没有以前那么高了,就像他再也不能将封筝放在肩头随着天上的风筝一起奔跑了一样。

  有时候封筝会想,为什么能够陪我们走完一生的人不是父亲?那个能用伟岸的身躯为我们遮挡风雨的男人,怎么偏偏要早早的老去?他抚摸着屁股下那块光洁的石头,那是父亲帮她搬到树荫下的,石头已经坐热了,阳光已经射到了封筝的腿上,父亲看了一眼封筝,将余下的力气放在了最后一锄上,大呼一声:“走咯,回家。”

  虽说到了秋天,田埂上还是会有青草,长大后才知道青草也不是只有春天才有。有些田埂很窄,有些田埂很宽,宽的田埂说明田主人没那么勤快。勤快的田主人为了多插一棵秧苗,多种一棵油菜,会把田埂挖的窄窄的。

  秋天的阳光透着一种柔和,照着地上的青草和枯草,丰收的季节总是忙碌而兴奋的,对于农民来说,用一句话来形容再好不过了:辛苦并快乐着。被果实压弯了腰的稻子扫过小腿,锋利的叶片能悄无声息的划伤皮肤,但是比起疼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痒。封筝的父亲和封筝换了一个位置,父亲健硕的身体挡住了前方的太阳,他用脚以一种斜斜的姿势踩在稻子的根部,那些稻子就听话的往田里倒去了。

  收割机响着呼呼的声音回家了,拖拉机装着满满的用黄色、灰色和白色的麻袋装好的稻子也回家了,晒得黝黑的壮年坐在那些麻袋上,一脸的笑意,那是一种纯真,也是一种满足。女人们戴着草帽,背着背篓,捡了满满一背篓被收割机遗漏的稻谷,那些女人们总是一群一群的,老远就能听到她们的欢笑声,她们有说不完的话,但是手上的镰刀却从来没有因为说话而停止过,这就是她们的魅力。

  封筝走在父亲的背后,听他说今年的收成,说村里最勤快的人今年又开垦了一片荒地,说他今年的小猪仔养到年底能卖个好价钱,他语气起伏,字字句句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封筝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仿佛很快乐,好像失去母亲后的那种孤独感被自己的收获打败了。本来还能够踩到父亲影子的封筝,渐渐够不到父亲的影子了,影子越来越短,就像她无力抚平的覆盖在父亲脸上的皱纹一样,它们是如此倔强。

  封筝走上前,想要挽上父亲的手臂,被父亲推开了,但是他还是在说。封筝没有侧过头去看她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听他说那些小事,他开始变成了一个孩子。他在变,但是他那古板的思维倒是如故,自从上了大学之后,父亲再也没有亲密的牵过封筝的手,总是保持着一种安全的距离感。

  快到家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从家里升起的袅袅炊烟,乳白色的烟雾从烟囱口出来,向着天空的方向渐渐的散开了,年迈的奶奶站在门前的栅栏边,向封筝那边张望,年近八十的她依旧挺直着脊背,丰腴的体态透着福气。

  封筝知道奶奶不是做饭的那一位,她不知道的做饭的是谁,但是隐隐觉得那个女人会让这个破碎的家重新变得完整起来。

  那是一个矮个子的女人,剪着一个干练的短发,黑黄黑黄的皮肤,看见封筝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尴尬的一笑之后又低下头继续炒菜。她是个不善言谈的女人,总是微低着头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做起事来又是有条不紊的,她烧的一桌好菜恰恰证明了她是个能干的女人。

  “你叫她陈婶。”父亲率先打破了吃饭的尴尬,然后陈婶见机夹了几块肉放到封筝的碗里,封筝唤了一声陈婶吃掉了碗里的肉,算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可是她心里有些心酸,就只能默默地低头吃饭,倒不是因为不欢迎陈婶的到来,只是有些想那位被埋在黄土下的女人了。本来她才是应该坐在对面给自己夹菜的女人,如今父亲有了新的陪伴,她和父亲之间的爱情也随着她一起离去了,三年的时间终于让那份想念有了尽头。

  两个经历丧偶的人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封筝还因此多了一个哥哥,但是他已经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很少到这边来。陈婶多数时候是陪着父亲的,父亲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父亲指给她哪些地哪些田是自己的她很快就能记住,她只上过小学,没什么文化,但是她能把家里家外收拾的井井有条。

  国庆结束后,封筝回学校,在出门之前,陈婶硬塞给了封筝一个红包,她只说“拿着,拿着。”封筝知道,陈婶觉得自己已经是她的女儿了,那她就应该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至少名义上她们已经是母女了。而且不久之后,她们的关系还会被法律所认可。

  父亲拖着行李箱送封筝出门,行李箱碾过门前铺的薄薄的稻谷,发出很好听的呲呲声,陈婶拿着耙子将稻子翻了一个面,奶奶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拿着响竹,将竹子的一头劈成几块,打在地上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声响,以此来赶走来偷吃的鸡鸭和麻雀。

  父亲的摩托车总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封筝的脸靠在父亲的背上,风从耳边吹过,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感觉。在等车的十字路口,父亲蹲在路口抽烟,一根又一根,袅袅的烟雾像极了此刻剪不断的愁思。车来了,父亲赶忙扔下手中的烟,将行李箱递给封筝。

  车子渐行渐远,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远,站在身后十字路口的仍在张望的父亲在汽车的一个转弯后,看不见了。长大之后,家真的变成了港湾,变成了人生航行途中短暂停歇的港湾,却不是归途的港湾。

  当封筝将自己父亲再婚这件事情告诉柳佳欣的时候,她深深的明白了一件事,所有的爱情并不是一定非你不可,只是你刚刚好,但不代表你无可替代。只要你快乐,风筝线掌握在谁的手里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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