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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我姓白(下)


  当我们在努力遗忘过去的时候,身边的一切都在替我们回忆,耳机里放的歌是昨天听过的,盘子里的菜是上次刚好和他一起吃过的,擦肩而过的那个人,侧脸的轮廓像极了熟悉的他,下雨了,撑开的这把伞刚巧是他送的。忘记从来都没有光一般的速度,反而是记住,总以为是渗透似的侵入,后来才发现是摧毁般的掠夺。

  成长的轨迹,模糊而朦胧,轻松而沉重,有时候是站在世界边缘的战战兢兢,有时候却又有被拥抱的温暖。窗外一直在下的雨会替半夜醒过来的悲伤的人哭泣,阳光下悄然盛开的蒲公英正在飘撒梦想,都说冬天的花会谢,草会枯,可是雪地里的梅花却开的那般娇艳,墙角的青草正在寒风里一摇一摆。

  如果想起来会痛,就让他痛着,听说以毒攻毒是最佳的治疗方式,多痛几次就习惯了,多哭几次就坦然了。柳佳欣走在校园里,左手边的封筝依旧还在左手边,只是寒风吹过,空气里会少了一种味道,习惯了那种味道,也快习惯了没有那种味道。食堂里,特别爱吃的那家早餐店,听说老板娘和老板在闹离婚,煮出来的粥和做出来的包子慢慢的不再是以前的配方,丢了曾经的味道。这个世界,始终在转,并没有因为谁,就停止了脚步,以为挂在墙上的日历不再翻,机械手表的电池用完了不再换,生活就会止步,时间就会滞留,那些小时候的梦做了好久,终究还是醒了。

  柳佳欣没有想到,在这个飘着雨夹雪的上午会再次遇见他,戴着黑色的帽子,打着一把绿格子的大伞,一粒一粒的小雪粒打在他的伞上,发出一种悠长的声音。她看见黑色的针织帽下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呼出的气在冷风中结成了雾。他说:“好久不见。”沙哑的嗓音让这四个字显得缥缈,很不真实。

  柳佳欣望着他,郁结于心的怨气指引她没有回应,他还是像以前一样阳光,但是他的眼里却有种不该有的哀伤,明明是他先离开的,是他抛弃了自己不是吗?柳佳欣绕过他,走上了香樟茂盛的小坡。

  “你想干什么?”封筝有些怒气,可是一向软萌的她,说出来的气话,杀伤力却不强。

  那具曼妙的身影,在慢慢的从香樟遮蔽的校道里消失,白子轩的双眼紧盯着她,双手没有挽留,心却诚实的有点痛。这个结果他想到过,傲慢如她,又怎会轻易原谅他的不辞而别呢。“我想做个解释。”他的口气即无力又无奈。

  站在一旁的安璟澜走来去揽生气的封筝的肩,封筝甩开了他,用一种带着乞求的语气对他说:“你不要和他闹了,柳柳已经很努力的在从他给的伤害中抽离出来,别再折磨她了。”她头也没回的跑了出去,只身冲进了雨中,跑到柳佳欣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她在哭。

  悲伤其实是一触即发的,就像伤口,稍微的触碰就像撒了盐,几个月来的努力,原来不及一个会面。不知道是自己弱小还是敌人太强大,到头来,输的仿佛都是自己。

  曾经在一本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要么就不要遇见,不要相识,也就不会相知,更加不会相恋,也就不会伤心,不想有一个浪漫憧憬的开始,却得一个悲伤离散的结局。如果悲惨是生活的一部分,那能不能不要让生离添油加醋。死别在于无可奈何而不得不接受,那是一种无力的呐喊,朝着空中最圣洁的殿堂。

  雪粒落在头顶,突然变得很疼,还有丝丝的凉意渗过头头皮,从头顶延至全身,冬日的风总是毫无留情的刺骨,穿过发丝将那份凉意发挥到了极致。突然就疼的无力了,柳佳欣在铺着花瓷砖的行道上蹲了下去,所有的伪装起来的铠甲,像她此刻的破碎的心一样,啪的一声摔的稀碎,她的背在香樟树下起伏,隐忍的哭声呜呜呀呀是断断续续的。封筝站在背后,捡起了柳佳欣丢在路边的伞,她撑起伞,不知不觉也湿了眼眶。她本想安慰说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这些说了无数次的话,比借口还要来的无力。

  这个冬天还在继续,大家的故事也在等雪来的日子里,如涓涓细流般一刻不停地流淌着。这个小城市是不会下雪的,大家心知肚明,却又无比坚定的期待着。白子轩知道柳佳欣不会原谅他,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解释着,爱她,是即使她捂起耳朵说不听不听,自己仍要去解释的决心,如此努力,不会为了占有,只是不想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带着无比的遗憾说也许曾经。

  封筝将对柳佳欣的安慰换成了一种陪伴,安璟澜承受着两边的压力,连接他和封筝的桥梁除了电话就是微信,只要不涉及到白子轩,封筝依旧还是那个温柔可人软软糯糯的封筝,一旦谈及白子轩,她就竖起了全身的尖刺,谨慎地扎人。

  白子轩当初是带着对柳佳欣的承诺离开的,他不是忘记了这个承诺,是没有办法实现这个承诺而已。父亲用他的商业手腕要挟他,如果不回去,他就替白子轩辍学,他说:“既然你那么喜欢那所学校,我就让你待不成。”所以他回去了,只是没想到,回去之后的他依然还是被父亲退了学,安排了去英国的学习。那个家,失去了母亲之后,就变得陌生而冷漠,父亲的专横并没有因为母亲的离去而削减几分。空落落的房间里他被没收了一切的通讯设备,没过多久,他就搭上了父亲为其安排的行程,在父亲的监督下踏上了异国他乡。在那所陌生的国度,他也想给他们打个电话,可是他所有的行动都在他父亲的监视之下,他不想让父亲知道关于柳佳欣的任何事情,他不敢赌,更不能赌。

  安璟澜尝试着去给封筝解释,看在白子轩所做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情况下,给他一个台阶,也给柳佳欣一个台阶,因为他们相爱。即使白子轩罪不可恕,也应该让他自己去赎罪。柳佳欣的回避能说是不再爱白子轩了吗?不,她只是已经不确定白子轩对自己的感情,即使他跋山涉水地从国外赶来,又能怎么样呢?爱不是你见我来的路途有多辛苦,而是见到之后,你愿意付出多少。

  校外的火锅店依旧热闹非凡,鸳鸯锅还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冬日的寒气使得火锅店的生意越加的好,服务员递出菜单时的微笑不够标准,可是足够热情。老板娘从柜台走出来,走到四个人的桌前,她说:“我记得你们,尤其是你,当初跟着你们来的还有一只白色的狗。”

  “我记得那时候的你还看不见。”她看了一眼安璟澜和封筝牵着的手,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你们真般配。”她转过头去看白子轩和柳佳欣的时候,商人的敏锐嗅觉让她知道两个人之间蕴含着一座火山,最后对着安璟澜说:“你们家那只狗今天没来?来了我可以给他点骨头啃一啃的。”老板娘年纪不大,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梨涡,不是在嘴角的两边,而是在颧骨的苹果肌位置上。

  鸳鸯锅里的底料开始沸腾了起来,可是谁都没有动筷,作为这次的发起者,安璟澜率先打破了这小小的沉默,问他们想吃什么,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他随便扔下了些配菜。菜在沸腾的汤底里慢慢变熟,白子轩侧过脸,看了一眼柳佳欣的侧脸,是面无表情的。

  昨天晚上练习过的解释,到此时此刻一句也回忆不起来,明明有很多话,可是此刻却词穷了,白子轩笨拙地开口,用最普通平白的话语解释他的作为,带着自责,带着愧疚,还有从语气里能够听出的忏悔。柳佳欣没哭,也没有回应,她只是拿起了筷子从锅底里捞出煮熟的牛肉和丸子,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可是她知道,她在很认真的听,即使她不认同白子轩为了保护自己而拒绝与自己联系的理由。

  店里的食客不知不觉换了几波,可是那些忏悔却还没有得到宽恕,只有柳佳欣一个人在吃,一桌子的菜还是一桌子的菜,久久的沉默之后,柳佳欣才说:“如果当初你不能做到,就不该给我承诺,你知道因为以为你会实现它而漫长的等待和久久的失落吗?”

  柳佳欣放下筷子,转过头,盯着白子轩的眼睛:“如果不喜欢了,那就应该好好的说一句分手,而不是不负责任的抛弃。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有多残忍,才以至于让我否认了你之前所有的好,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在你安然归来后,被你的一句道歉就把你对我的伤害抛诸脑后,然后云淡风轻的说宽恕,说原谅,我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能力。”说到后来,柳佳欣潸然泪下。

  “不要原谅,不要宽恕,我们重新认识好不好?我重新再追你一次。”白子轩也哭了,他轻柔地拭去柳佳欣脸上的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了他的右手:“你好,我姓白,你可以叫我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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