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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云鹤子见到他怀中少女这般凄惨的模样,微微一怔,随即见到段暄脸上苍白若雪,眼光中流泻出从未有过的浓烈杀机,大觉心惊,顿了顿,说道:“暄儿,为师并无伤害这小姑娘之心,为了让你母亲重生,我也是迫不得已。”

  顾枫荻一眼瞧见晚满脸伤痕,身上血迹斑驳,更是后悔,心想若非自己一时大意,没有一直守在她身边,又怎会闹出这样的乱子?取过一件雪白的狐裘,细心地裹在少女的身上,低声道:“阿晚,我……我对不住你……”

  段暄将晚交到他怀里,沉声道:“劳烦枫荻为我看顾阿晚片刻。”不等他回答,走上两步,向云鹤子冷冷道:“阁下于我有授艺之恩,段某让你二十招,这二十招之后,你我生死,一战而决。”

  此时众多昆仑弟子已经闻讯赶来,团团围在云鹤子的书房之外,闻言尽都面面相觑。

  一个老成持重的弟子忍不住说道:“段师弟,你身为昆仑弟子,怎能对掌门人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还向他出言挑战?”

  段暄对他的话宛如不闻,一言不发地持剑在手,向云鹤子迫近两步,满地飘零的落花被他的杀气激荡,瞬息飘飞不绝。

  云鹤子白眉颤动,语声涩然:“暄儿,我一直将你视如亲生儿子一般,你当真要与为师动手?”

  段暄的声音清沉如昔,却冷冷的全无温度:“阁下收我为徒,我本对你敬重有加,但你如此伤害我心爱之人,可曾有半分将我视如亲子?”

  云鹤子脸色一沉,欲待再说,段暄长眉一轩,语气平淡如风拂荷:“阁下若是想要沧月珠,便请拔剑吧!”

  云鹤子黑沉沉的双眼忽的一亮,仿佛暗夜里突然抓到的一抹光亮,刹那间双目尽赤,几有入魔之意,苍然龙吟声中,一柄雪亮的剑锋夺鞘而出。

  段暄心中一凛,一道凌厉的真气当胸袭来,宛如冰下暗潮,流动不定。

  晚软绵绵靠在顾枫荻的怀里,手足、双眸中的疼痛潮水般一阵阵涌来,一咬牙,擦了擦眼泪,沙哑着嗓子道:“顾大哥,你快让段大哥别和他师父动手。”

  顾枫荻愧疚之下,怜意又复大起,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晚丫头别哭,云鹤子这老头儿近年来越发阴沉古怪,我早就看不惯他啦,凭你段大哥的武功,绝不会输给他。”

  陶瑕蹲在一旁,细细检查她的伤势,只见少女娇嫩细腻的肌肤上满是淤青血痕,双臂垂下,手腕处血迹斑斑,俏脸高高肿起,指痕密布,一双顾盼湛然的妙目也没了半分神采。

  他越察视,心底怨毒越深,冷冰冰道:“我去杀了姝羽!”倏然站起身来,原来姝羽被他点了穴道,随手扔在她房内,并未随众人来到晚被囚禁的书房。

  顾枫荻忙道:“臭凤凰,先别管姝羽的死活,给晚丫头治伤要紧。”

  陶瑕强行按捺怒气,小心翼翼地将晚放在自己的怀里,变戏法般接连不断地拿出数种灵药,或敷在晚的双眼中,或涂抹在她的皓腕、双足上,少女的伤口本来犹如烈火灼烧,疼痛难抑,敷上药后,却只觉一阵清凉袭来,冲淡了刺骨的剧痛。

  她心中感激,微微一笑,声音清润动听,仿佛雪夜里滴在梅花上的露水:“多谢阎罗哥哥。”

  陶瑕心头一酸,轻轻捧着她的小脸儿,柔声道:“何必对我这样客气?让你吃了这么大的苦头,陶某心中好生抱歉。”

  顾枫荻旁观战局,眉头紧皱,失声道:“哎哟,阿暄怎么一味躲闪,却不还手?”

  只见云鹤子手中长剑幻出漫天剑光,将白衣人笼罩其中,段暄颀长的身影犹如风送柳絮,湖飘浮萍,在密织的剑网中左躲右闪,一味避让。

  晚听得心惊胆战,颤声道:“什……什么?”

  顾枫荻紧蹙修眉,搓手道:“真是奇哉怪也,云鹤子这老儿妄图逆天而行,复活已逝之人,实在是个老混蛋,阿暄还同他客气什么?换作是我,拔出剑就砍得他满地找牙。”

  几个昆仑弟子离得较近,听得真切,当即齐声怒道:“顾掌门,我们一向尊重天山,你怎敢对我们掌门人出言不逊?”

  顾枫荻懒懒笑道:“本座出言不逊,又不是第一日了,怎么?诸位想要指教我一番么?”

  众弟子登时气结,自知若论武力,差他可就太远,只得悻悻然住了口。

  顾枫荻也懒得再和他们作口舌之争,负手凝望场上局面。

  段暄天资颖悟,远超侪辈,自幼随父亲颜白习武,上得山来,又尽得昆仑真传,论及此时武功,早已青出于蓝,但他言明在先,让云鹤子二十招,以谢授艺之恩,只是昆仑掌门成名数十年,江湖之大,又有谁能让上这位掌门二十招?十余招一过,段暄已然左支右绌,颇见狼狈。

  云鹤子苦恋琴幽半生,一番痴情已近疯魔,眼见沧月珠就在段暄身上,刹那间将师徒之情抛于脑后,右手持剑抢攻,左手变幻捏诀,团团烈火蓦地膨胀炸裂,赤焰乱舞,狂风一吹,火浪冲天,所过之处,登时焦黄一片。

  便在这时,二十招已堪堪让尽。

  段暄清啸一声,左手掌势如电,轰然爆响,冰寒之气漫天呼啸,四周登时笼罩于无数冰屑之中,火光赤浪和漫天冰雪一触,偃旗息鼓,远远望去,偌大花林仿佛突然飞霜降雪,蔚为壮观。

  顾枫荻识得这是水属法术“千重雪”,心头一震:“阿暄的真气如此之强!”

  云鹤子腾身错步,长剑龙吟声中,如同怒龙般向段暄呼啸冲至,段暄腰间的佩剑亦是夺鞘而出,直直迎上他的剑光。

  双剑相交,当啷龙吟不绝,云鹤子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流当胸扑至,冰寒彻骨,冻得他全身都是一个激灵,体内真气一滞,刹那间竟有些运转不定,蓦地纵声长啸,周身赤浪滚滚,如狂风侵袭,猛冲狂涌。

  段暄脸色微变,手指闪电变幻,寒气滔滔涌出,如雾绕云蒸,雪飞霜落,绵绵将狂炎烈火熄灭。

  两人身子团团飞转,忽而双剑相交,忽而以各种法术相争,赤炎、冰屑漫天肆舞,看得人眼花缭乱。

  众旁观的弟子插不上手,又被两人凌厉无匹的真气侵袭,站立不稳,纷纷向后退去。

  顾枫荻素来自负一身神通,纵横江湖,难觅敌手,此刻眼见他二人争斗不休,也不禁觉得惊心动魄,忖道:“云老儿名震江湖多年,盛名果非虚致,若要我如阿暄这般,让上他二十招,只怕这条小命,不免去了六七成,唔,我又不是他的徒弟,为什么要相让?”

  在场数百人中,便只陶瑕的一双眼不曾关注场上的局面,瞬也不瞬地凝视着怀中的少女,脸色苍白,握着她的小手,慢慢贴在自己的脸庞上,朗润的声音里带着难言的苦涩和痛楚:“晚儿,你跟我走,好不好?”

  晚侧耳倾听,忧急万分,只想劝段暄住手,但场上风声凛冽,她刚发出的呼唤立刻被搅乱飞散,正着急,忽听陶瑕在耳畔突发此语,大出意料之外,不禁怔了:“什么?”

  陶瑕缓缓低下头来,在她的额头上印下绵长的一吻,语声凄寒,如冬夜梅花凌霜独开:“你在段暄身边,总是受苦不断,不如让我来保护你,让你不再受到伤害。”

  说到这儿,凄然一笑:“晚儿,你这般呆呆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明白我的情意,陶某一生之中,从未对一位姑娘如此动心,我的心就放在你的手上,你随时可以判它的死刑。”

  晚的脑子慢了半拍,转了半晌念头,方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由得将手一甩,涩声道:“你别说啦,我不要段大哥听到不高兴。”

  陶瑕握紧她的纤手,脸上苦笑漫延:“晚儿,你便这么不将我看在眼里么?”

  晚更觉慌乱,用力想要甩脱他的手掌,却无论怎样也甩之不脱,连连摇头:“你要我离开段大哥,不如让我死了的好。”说到这儿,怯怯补充了一句:“第一眼见到段大哥,我的心就已经是他的啦,从来没对你有什么想法啊。”

  陶瑕听她言出如风,浑无一丝迟疑之意,一颗心顿时向下沉了下去。

  顾枫荻不经意一转头,望见他紧握少女的手,怔怔地凝视着她,脸上怜爱纵横,愣了一愣,蓦地明白过来,修眉大皱,叱道:“放手!”

  右手一招,漫漫落花倏然跳起,跃跃欲活,翩飞旋舞,向他疾攻而来,陶瑕猝不及防,松开手来,向后连退数步,衣袖飘飘,一一挡开急袭自己的飞花。

  顾枫荻翩然掠上,伸臂抱起晚,冷冷道:“臭凤凰,朋友妻,不可欺,晚丫头是我们家阿暄的人,他为了替晚丫头讨个公道,连自己的师父都杠上啦,你此刻搞这些有的没的,恐怕有失道义吧。”

  陶瑕眼中厉芒电闪,向他走去,便在这时,场上情形倏然一变。

  云鹤子厉啸声中,双掌电似交错,“轰隆”声中,一道金光冲天飞起,翻涌怒旋,向段暄横劈而下,赤光暴涨,气浪怒舞,这一剑势若奔雷,炽芒滚滚,顿时点燃漫天光浪。

  段暄避也不避,凌空飞掠,剑影错落跌宕,迎上那道直压下来的光芒,“轰”的巨响,双剑凌虚相交,轰鸣震耳欲聋,炙芒怒闪,在场诸弟子无不气血凝滞,耳中嗡然,见状惊呼失声,慌不迭四下奔逃,动作稍慢之人,登时被气浪刮中,浑身火焰四起。

  顾枫荻虽不惧烈焰侵袭,奈何手中抱着个娇弱少女,只得翩然后掠数丈,立在回廊之下,陶瑕沉着脸缓步而来,见晚侧耳倾听,连声追问顾枫荻场上情况,不禁暗暗叹了口长气。

  云鹤子左手虚招,真气蓬勃怒发,右手电舞,剑光亮如匹练,照得夜色动荡不已。

  段暄手中的鸿影剑飞旋怒舞,气芒翻涌,和他的长剑轰然对撞。双剑相击,顿时激爆起冲天光浪,光涟水波幻影似的荡漾四溢。

  两人身形翩翩,随着交手的罅隙,在无数道剑气、刀芒之中翩然旋转,仿佛小舟荡于大海,纵是狂风骇浪,竟也不能将之淹没。

  顾枫荻见少女满脸惶急害怕之色,安慰道:“你放心好啦,阿暄输不了的。”

  晚闻言稍稍放心,只觉身上的痛楚一阵阵袭来,虽然敷了灵药后大为减轻,但此刻身心俱疲,难以支撑,顾枫荻见她脸色惨白,身子微微发抖,说道:“晚丫头,你先睡一觉好好休息,本座护着你,无人敢动你一根毫发。”

  晚一咬牙,摇头道:“不,我担心段大哥。”

  顾枫荻无奈,只得衣袖轻拂,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她抱在怀里,裹了裹少女身上的狐裘,免得她梦中受寒。

  只听云鹤子厉声狂笑,挥剑劈出,剑气怒啸冲天。

  段暄眼前一花,一时间气血倒涌,喉中腥甜,宛如断线风筝似的向后疾退,“哇”的吐了一大口鲜血。

  顾枫荻遥遥望见,失声叫道:“阿暄当心!”

  依稀瞧见云鹤子身上光芒吞吐,一圈巨大的暗红色光浪在他身上急速旋舞,无数道淡紫气芒从他身上“嗤嗤”激射而出。

  段暄心下一凛:“两伤法术!”鸿影剑遥遥横指苍穹,剑华怒放,照得天地如雪,万物如银。

  与此同时,云鹤子口中鲜血狂喷,踉踉跄跄地翻身后退,整个夜空顿时被点染成了黯淡的血红色。

  他久斗段暄不下,深知这个年少的弟子神通已在自己之上,为夺沧月珠,不惜动用上古妖法,在短时间内最大程度地提高自己的真气,以至于一剑劈出,竟将段暄震得口喷鲜血,受伤不轻,但妖术反噬,将他的经脉震断,那顷刻间提升到极致的真气再也无以为继。

  鸿影剑光浪大涨,蓦地冲天飞起,插入云鹤子的肩头,“嗤”的一声,拔剑出来,鲜血激射。

  云鹤子闷哼一声,猛地向后退了两步,脸色倏然惨白,竟无还手之力,比起之前那不可一世的凶焰,直有天壤之别。

  他脸色古怪而不敢置信地望着段暄,踉踉跄跄地退到一株花树上倚靠着,蓦地纵声大笑:“好,好,不愧是段颜白之子,我苏云异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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