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三章：吵架
平安夜的第二天早上，封筝一早就睁开了眼睛，拉上的窗帘露了一条缝，窗外的亮光从缝隙钻进来，照在了被子上，她的脚在被子里转了几下，已经睡不着了。安璟澜的头向她这边侧着，均匀的呼吸表明他还在熟睡，虽然经过一个晚上的洗礼，他原本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头发，此刻变得凌乱了，额前的头发翘了起来，可不管怎么看，那张脸却始终精致，一如封筝初见时的那个少年，脸部越加清晰的轮廓仅仅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封筝一只手撑着脑袋，用手掌架着长有迷离沉醉眼睛的大脑袋，这个模样又好像回到大学时期。她用另外一只手从床头桌上拿了一颗口香糖，边嚼口香糖边欣赏眼前的男人，等口香糖里的甜味都嚼完了，吐出口香糖后的她悄摸着亲上安璟澜，本来只想亲啄一下，哪知还没来得及撤回，后脑勺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摁住，使得这个吻在圣诞的早晨格外的绵长。
“你耍赖。”封筝指安璟澜根本早就醒了没有告诉她。
“我梦见长嘴巴怪物咬我嘴巴，我就醒了。”安璟澜从被子里爬起来，将枕头放在背后，靠床坐着，忽又靠近封筝的耳边接着说：“那长嘴巴怪物的嘴还挺香，是草莓口味的。”
“你才长嘴巴怪物呢，你是你是。”封筝佯装生气，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开始翻。
安璟澜将封筝打开的书合上，再次倾身过去，“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封筝没说话，眼珠却诚实的瞟了过去。
“我喜欢草莓口味的早晨，”见封筝还没有搭话，身体依旧别扭地半背对着自己，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还有，那个长嘴巴怪物。”
封筝嘴角上扬的弧度正好印进了安璟澜的眼睛里，她笑起来总是格外的好看，本是抿着的嘴唇在微笑的带动下慢慢的张开，露出了一排好看的牙齿，抿起来笑的时候腼腆，张开来笑的时候甜美。他拉着她躺下，想要再次享受这个美好而安静的早晨。封筝半趴着直愣愣地盯着他看，还时不时翘动几下她那可爱的细眉。
“你今天干嘛吃口香糖？”安璟澜大多时候都是顺着封筝的，她说不睡，那他索性就将手放在脖子下，和她安安静静的聊聊天，这对于以前需要上班的他们来说是很难得的，就像现在屋外的林东已经背上公文包坐上了下楼的电梯了。
“我是有预谋的行不行？”封筝不假思索又不耐烦地说出来，不过这也确实是事实，对着眼前这张俊美无敌，人神共愤的脸，至少在她心里安璟澜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她能不垂涎欲滴嘛，她的香唇正要亲上安璟澜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男方因为女方没有刷牙强吻了自己，故强烈要求分手的八卦新闻，她才猛的缩回头，拿起口香糖开始嚼，就当刷牙了。她俯身靠近安璟澜的时候，安璟澜放在她背后的手早就已经做好了“接待”的准备，谁料她会突然改变主意，他心里还暗暗的失落了起来呢。
“那你干嘛装睡啊？”封筝反问道。
“我也是有预谋的。”难得安璟澜耍了一次小情调，自从来这边之后，安璟澜的嘴皮子功夫有了一定的长进，懂的说藏得很深很深的情话了，像安璟澜这种连我喜欢你都几乎不说的人，一旦说一句情话就犹如晴天里突现的一道闪电，惊得封筝都忘了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了。
吃完早餐后的时间，有了贾慧和孩子的参与，大家基本上是没有独处空间的。小孩子总是想哭就哭想闹就闹，那双眼总是着充满纯真和无知。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说，小孩子的感觉相对于大人要更灵敏，所以他们会有选择性地向大人张开双臂，而封筝就是这么一个吸引小孩子的人。
她格外喜欢伸出一根自己的手指，钻进酸酸的袖子里，去勾她的小手，小孩子的手软软的，正好能捏住封筝的食指。安璟澜就半躺在封筝旁边的沙发上，翘着二娘腿，若不是那张俊脸支撑着他，怕活脱脱是一个油腻中年的形象了。林东就是这样，每次回家吃完晚饭，就那样直愣愣的躺在那里，手里不是电视机遥控器就是手机。还好这一点安璟澜没有学到，他只是躺在那里，看封筝和孩子嬉闹，还要时不时应封筝的要求充当一下摄影师。
国内也有人过圣诞节，前几天封筝和安璟澜买菜回来，在电梯里碰见一对中年夫妻，领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扎着两个高高的马尾辫，辫子上还用心的夹了两个粉色蝴蝶发卡，见封筝盯着她的圣诞树看，她一脸就知道你很羡慕的骄傲小表情，肉嘟嘟的婴儿肥使得她的小表情很可爱。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的父亲抱着圣诞树很宠溺的走在了最后。
傍晚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小孩子的哭声在这突起的大雪里显得异常的清脆，吃过晚饭后的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那个晚归的男人，夜幕下的冬天，从窗口望出去，灯光和白雪，赋予了一种美好的静默。但是房间里却并不安静，忍耐的贾慧知道林东去干吗了，她不停地打电话，但是林东总是一句马上就回或者已经在路上的敷衍回答就打发了这一通电话。
后来大家都回房了，贾慧躺在床上哄孩子，长长的呼吸预示她已经将这份等待忍耐到了极限。
回到房间的封筝，从被窝里爬出来，趴在刚洗完澡出来，坐在床沿的安璟澜的背上，她的手环抱着安璟澜的脖子，在他的耳边撒娇似地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你想让我满足你一个什么愿望？”安璟澜想用手去够吹风机，被封筝一下子又给拽了回去。他洗的洗发水和自己明明是一样的，但到他的头发上怎么就这么香呢。封筝抱着他，想着现在他是自己的，就觉得无比幸福，能拥有他可能真的用光了自己这一生的运气。安璟澜慢慢起身，封筝就那么挂在他的身上，拿了吹风机再次回来坐下，封筝松开他，在他的耳边及其认真的说：“下次，我吃完榴莲，你要吻我。”
半夜的雪停了，熟睡的人们谁也不知道，但是房间的轻微响动却惊醒了屋内的女主人，尽管男主人已经足够蹑手蹑脚。卧室忘记拉上的另一边窗帘透着屋外的灯光，恍恍惚惚。贾慧坐在床头，双手抱胸，她一心挂念在外喝酒的林东，睡得格外不踏实，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因为林东喝酒晚归的事让她分外敏感。
林东提着拖鞋，打开门看见贾慧的时候吓了一条，带着责备的语气问她怎么不早点休息，贾慧没有回答，心里的那份担心消失了，闷在心里的气却更大了，她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从胸口溢出的愤怒说：“出去睡，滚出去睡。”她用脚将正欲躺下的林东踢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林东没有去上班，他从沙发上醒来，想起昨天酒喝得有点上头的事情，心里暗暗有些悔意，又正看见贾慧从屋里抱着孩子出来，便觍着脸想去道个歉。贾慧灵巧地绕过他，“以后喝醉了就不用回来了，”冷冰冰的语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犹记得他对她的新婚誓词：我，林东，今娶了贾慧做我的妻子，定当为了她的幸福竭尽全力，我爱她，从给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开始，才觉得余生好短，共度的岁月好少，以后的我还是会为了满足你的愿望不怕不远万里；也会为了能让你安心，少喝酒，早回家；我知道婚后的我还是会惹你生气，害你流泪，但我希望总的来说，我让你笑的更多。或许林东已经忘记了，然而贾慧记得清清楚楚，她提醒他他说过的誓言，林东说：“我记得。”是啊，他记得，他只是做不到，贾慧生气，向前猛的迈开了步子，却没有注意到林东正抓着小孩的手。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个人赶紧查看孩子的手是否拉伤了。
孩子的哭声惊醒了还在睡觉的安璟澜和封筝，他们看到的是一幅惊慌失措的景象，贾慧抱着孩子，给孩子准备一下吃的还有外出要穿的衣服，林东则将那些东西一一地塞进包里，两个人忙的手忙脚乱却也来得及时不时拌上两句嘴。
他们吵着闹着，出门的时候却是一前一后，男的拿东西，女的抱孩子，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们的争吵也戛然而止，封筝似乎还能看见林东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将手放在贾慧腰上的场景。
回顾她和安璟澜，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在大吵大闹，生气撒娇，撒泼打滚，好像越是没有安全感就越是想要通过某种别样的方式获得安全感，她之所以越来越放肆，不是自信安璟澜会一直骄纵她，而是她知道她会在耗尽安璟澜所有的耐心之前离开他。
冬天是绽放的春天，奔放的夏天和含蓄的秋天的沉淀，就像争吵停歇下来后的安静，优美而沉静。安璟澜之所以纵容封筝，不过是因为封筝如这四季的冬天，总会冷静下来。
最后一次听封筝说教，是在医院里，纯净的白和现在窗外的积雪一样，可医院的那种白不如积雪让人心安，那颗悬着的心始终受怕着。而她躺在床上，吃力地微笑着，她说：人生总是喜忧参半，你的前半生有送走你父亲的痛，有失明的伤，还有要接着承受与我死别的悲痛。封筝抚上他俊朗又充满忧伤的脸，接着说：下半生你肯定是幸福的，失去一定不是坏事，是因为还有更好的在等着你。安璟澜强忍着悲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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